她已经来不及思考,那些士兵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何人如此大胆?竟在此冲撞世子的羊群?”
“世子?你所说的是哪个世子?”她此番前来匆匆忙忙,未曾换掉汉人的衣服,那些士兵见着她的样子,自然明白她是何种身份?“你是汉人女子,来我们柔然作甚?”
她一下子便没了话语,“你可是泽逸风的部下?”
“将军大名岂容你喊叫?”那士兵冷声一哼,“一个卑贱的汉人女子,竟敢闯进我们柔然族的领地?”
卑贱?生平素旸最恨的不过是这两个字,当下火便上来,抽出腰间佩剑,“你们这是在找死?”
那些士兵一见才知道事情不妙,当下也都抽出剑来,素旸抓着缰绳,提着佩剑冲入士兵中间,便砍杀起来……
正在帐中和南烁喝着酒的泽逸风听到帐外吵闹的声音和刀剑相击的声音皱了眉头,当下撩开帐子便走了出去,却不曾想竟然看到一个骑着马的女子,在士兵之间横冲直撞,大步上前,“住手!”
素旸等的便是这一句,在看到来人之后,眼见那人气宇轩昂,一旁的士兵也都慌张跪下,她知道来人的身份,在看到随后而来的南烁之后,便更加肯定。素旸翻身下马,“大将军,我乃是苏家千金的丫头素旸!”不在这个时候报上身份,只怕一会儿便没有机会讲了。
泽逸风面色一变,然后看向她,“苏家千金……没死吗?苏家不是已经被灭门了么?为何她还活着?”
“将军若是不信……”素旸从袖中拿出一个东西来,泽逸风紧卜上前,看着那支镶有雪雨珠的簪子,“你怎会有这只簪子?”
“此簪乃是小姐即将出嫁之际,少夫人所赠!少夫人将此簪视为珍宝,若非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刻,小姐是不会将簪子拿出来的。”
泽逸风忙将她扶起来,然后看向一边的南烁,“素旸,这位你可认识?”
南烁面色一变,看着素旸,双拳慢慢握紧,素旸冷声一笑,“这位便是害死苏家所有人的那个人的侍卫。”
“什么?”泽逸风的脸瞬间铁青,当下便拔了剑,剑泛着寒冷的光芒向他袭去,南烁身形一晃,但是因着泽逸风的功夫不弱,还是划伤了他的手臂,南烁躲过这一击,一下子便回身将素旸抱住,然后飞身上马,勒住缰绳,素旸一下子被他劫持,又趴在马背上,正欲反抗,后脑勺却遭到一击,她两眼一翻,竟然又着了他的道,便晕了过去。这马毕竟是快马,扬鞭起来,泽逸风去追的时候他便已经跑远了。
泽逸风站在原地,手握住雪雨簪。素旸此番前来的用意再明显不过,他若要去天朝,这边的事情是必须有人打理的。与南烁相处时间不短,这样的男子颇有英雄气概,他自然不必担心那丫头的安危。所有的事情他虽说是知道,却是没有证据,即使是他要帮助叶昀,也是没有法子的。纤云死在天朝,必然还念着这柔然的一草一木,天朝有句话叫做落叶归根。纤云是落叶,柔然便是她的根。
近几日京城之内盛传的莫不过是长公主绫罗和摄政王府小王爷叶昕洛的婚事。大婚将于下月初举行,那天是黄道吉日,极宜嫁娶。当今圣上和长公主绫罗乃是一母同胞,皇上对长公主的宠爱可谓人尽皆知。绫罗下嫁摄政王府小王爷,这与摄政王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好事。
说道这桩婚事,人们难免会想到前几日在京城闹的沸沸扬扬的那个女子,前苏相千金——苏玉瑾。苏玉瑾和叶昕洛有婚约在身,且这婚是先帝所赐。自苏家灭门之后,苏玉瑾进入青楼,化身成为天下第一雅妓,便再与叶昕洛无缘。其实,众人心里乃是明白的,以苏相之品行,通敌叛国绝无可能,这一切不过是摄政王专政的一个阴谋,苏玉瑾是万万不可能再嫁进摄政王府去的。幸而有江南第一才子楚天阔,当今左相相伴,苏玉瑾才不至于那样难堪。
叶郢禹在下朝回宫的时候方才发现寒霜已经降了下来,洁白的冰晶粘在地板上,他看着便心烦。这几日,楚天阔所查的苏渊的案子还是没有进展。眼下这是一个扳倒叶昀的好机会,如若错失良机,以后便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叶昀权势再大,却终是抵不过确凿的证据,便是他逼了宫要篡位,他也自有好法子来应对。父皇是个英明的君主,在让叶昀摄政的同时也想到了自家太子无法亲政的可能,早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妥当,现在他缺的只是叶昀作奸犯科的证据。否则,他便不会将楚天阔纳入羽中。
“皇上……”常公公轻轻叫道,他转过头来,“何事?”
“方才早朝之时,连侍卫就已经在御书房候着了!”
他眉头轻舒,当下便加快了步子。忽地又想起什么,“绫罗的嫁妆可都预备好了!”
“皇上不必担心,奴才会为长公主准备最好的一切!”
寒冷的风簌簌的刮过来,王美人握紧了手中的暖手,身上披着蓝色的披风。她走在路上,身后跟着几个宫女。眼下便是下了早朝的时间,一早便在宫里候着的她迟迟不见皇上归来,已经有些急了。差宫女去问常公公,竟是连常公公都不见人影。她细想片刻,便知道他是去了御书房。
眼见御书房就在眼前,四下竟然没有侍卫把守,她走到门前,忽然听到那人极有磁性的声音,“苏玉瑾不是怀有身孕么?叶昕洛当真能下如此狠手。”
王玉颦的身子顿时僵住,那个熟悉的名字令她心神一跳。苏家被灭门那一日,她以为她已经死了,因着皇后的挑唆和自身的愤怒触怒龙颜。她现在还活着,自然是极好。只是为何皇上会派人暗中关注她的一举一动。这后宫便是与世隔绝的地方,外面所发生的事情她一概不知。若是苏玉瑾还活着,凭她的身份,必定是全城搜捕或者是议论纷纷。
她停在那里,没有动,身后的宫女都明白了主子的意思,却是不敢妄听圣言,后退几步。
“属下亲眼所见,坐在轿子里的人是叶昕洛没错,那刺客分明也是冲着苏玉瑾去的。只是,那刺客的功夫一般,连楚天阔放在苏玉瑾身边的那个侍女都打不过。”
片刻的沉默,叶郢禹转动着手指上的玉扳指,“朕知道了,柔然那边有什么动静?”
“楚天阔派苏玉瑾的侍女去了柔然,属下已经派人去跟踪,但是派出去的人还没有回音。估摸着,已经……”
“叶昕洛是何等聪明的人,你派去的人自然是有去无回。”叶郢禹突然便觉得心烦,将手中的扳指脱下,放在一旁的案子上,“苏玉瑾伤势如何?”
“属下未曾去查,想来伤口应当不深。”
叶郢禹摆摆手,“楚天阔那边你先不要管,他应当不会有什么进展,你现在所做的便是速速赶往柔然,务必弄清楚南烁去查的究竟是什么事情。”
“是……”
“你退下吧!”他冷声命令道,门边的王美人此刻听他一言,当下便站直了身子,将暖手交给方才站在身后的侍女,正了正脸色,叩了叩门。
屋内传出冰冷的声音,“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