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昕洛慢慢走出来,看到酒楼门口的醉鬼,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楚天阔……他不是挺有能耐的?不是说要娶苏玉瑾吗?像苏玉瑾那样没有心的女子,怎么会嫁给他?他慢慢近前,“这不是左相大人吗……”
楚天阔早已经喝醉了酒,睁开迷蒙的双眼,满脸通红,却还是认得他,“叶昕洛……”
叶昕洛并不惊讶,就算是他化成灰,楚天阔也会认得他,苏玉瑾就不同了。“怎么……”
“你欺负玉瑾……”他站起身来,手搭在他肩膀上,叶昕洛皱眉,却没有拉开他的手,“本王怎么欺负她了……”
“你竟然……让她怀孕……”他咬牙切齿,手指死死的抓住叶昕洛的衣襟,“我不会放过你的……绝对不会……”
“你真可怜!”叶昕洛难得如此同情一个人,双眸中满是同情,“不过……本王已经不要她了……”
话未说完,楚天阔便打断他的话,“是她不要你了……她怀了孩子还不要你……你岂不是比我更可怜……”话说完,他打了个饱嗝,一下子倒在叶昕洛怀里。
叶昕洛身体微微僵住……他比他更可怜……他自嘲的勾起唇角,然后,看着怀中的人,面色渐渐阴暗,他侧过头,“你们几个……把楚大人抬进轿子里。”轿夫们一愣,然后立刻跑了过去。
“看在我们都很可怜的份上,本王便收留你一晚!”他慢慢的说道,脑海中是苏玉瑾决绝的模样,她的话还飘在耳边……
如若如此,三尺白绫,鹤顶毒药,红白匕首……这条命,你拿去吧!
她当真以为她的命很重要。她总能轻易的抓住他的弱点,只是因为他爱她,她便可以肆无忌惮的践踏他的尊严,践踏他的心。像他这样高傲的人,怎么会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绝不可能,这世间女子多的是,他又何必在她身上死死纠缠。她要他走出她的世界,那么他便走出来,绝不在那里做丝毫的停留。
悠悠月明,丝丝寒冷,黄叶已经落尽,窗外的树干在黑夜中看起来像是张牙舞爪的鬼怪。苏玉瑾伸出手去,感受着寒气,木槿走进来,便看到这一幕,忙将手里的汤药放下来,走过去,关了窗子,“姐姐……你现在不比从前,该小心为是。”
“木槿,”她转过身来,慢慢走到桌子前坐下,“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吗?”
木槿不知她为何会问出这么一句毫无干连的句子,愣住了,但是她天生聪慧,知道不回答才是最好的办法,“小姐为何会问起这些?”
“这世间就像是一个地狱,到处都是妖魔鬼怪!”有些时候,人心险恶远比妖魔来得恐怖。也许她该庆幸,爹娘兄嫂死在了那场灭门案里,这样她才可以肆无忌惮,来做这些妖魔鬼怪。
木槿不清楚她在想些什么,但还是将药碗放到桌子上,拿起药罐,灰褐色的药汁慢慢流出,屋子里顿时弥漫着一股子怪味,梅娘这几日倒是寻了不少大夫来配这安胎的方子,想来是叶昕洛默许的。她冷笑一声,“还是得喝药……”
“小姐体弱,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木槿将药碗放到她面前,她微微一笑,端起药碗,毫不犹豫的喝了下去,几乎是一饮而尽。
正准备就寝的时候,苏玉瑾想起今晚倒是没见素旸,她狐疑的问道,“木槿,素旸哪里去了?”
木槿面色一僵,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但还是说了出来,“几日前,少爷托素旸姐姐去办事情!”
苏玉瑾这下倒是不困了,“可是爹爹的案子?”
木槿放下床帐,“姐姐还是歇息吧,这些琐事就不要操心了!”
木槿的回答有些含糊,苏玉瑾没有说话,躺在了青苏褥上,手指交叠在胸前,慢慢闭上眼睛。木槿轻轻拿起灯罩,将烛火吹灭,然后,有月光淡淡的洒进来,透过纱帐,落在她倾国倾城的脸上,那张脸,出奇的平静。木槿转身看了一眼帐子,然后放轻了步子。“吱呀”一声,屋子里便再没了声音。
冰冷的风像刀子一样刺在她脸上,马蹄翻腾,她抓紧了缰绳,一刻也没有停留。想起几日前,楚天阔来到天香楼,却是让木槿将她唤了下来,他竟连姐姐都不见,如此看来他是知道了姐姐有了身孕的事情。只是,他为何会知道?他说南烁已经去了柔然,找到了泽逸风。只有她速速赶到柔然,才能避免证据被南烁抢先找到。叶昕洛和叶昀是父子关系,有哪一个儿子会将自己的父亲的罪证公告于世。
南烁到达柔然的目的似乎再简单不过,可是对于素旸来说,南烁是个很难缠的对手。她必须小心应付,而她即将面对的泽逸风虽然是纤云夫人的兄长,但是也不见得有多好应付。思及此,她快马加鞭,她想要快点结束这一切,她实在是不想让姐姐再受到一分一毫的痛苦。“老爷夫人,若是你们在天有灵,便让素旸这一路平平安安!”
轿子在王府门前停下,管家立刻迎上前来,叶昕洛下了轿,对他吩咐道,“给轿子里的人准备一间厢房!”
管家有些惊讶,眼睛偷偷看向轿子,却不成想自家小主子冰冷的目光顿时射过来,他迅速低下头来,诺诺答道,“是!”然后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正想告诉他,抬起头来,他却已经进了王府。管家面色大变。
叶昕洛走进王府便看到那人的背影,他眼神一冷,知道他是为什么在这里等他,走上前去,“爹爹!”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爹爹……”叶昀转身,气愤地看着他,“你最近倒是常去天香楼,与苏玉瑾厮混……”
厮混?叶昕洛略一皱眉,“爹爹何出此言?那里是我的生意,我只是去照看一下罢了!”
“生意?”叶昀冷哼一声,“你堂堂摄政王世子,荣华富贵享不尽,要生意做什么?”
“荣华富贵都是爹爹的,不是儿子的!”他冷硬的回答。“就算是爹爹百年之后,儿子也不会要您一个铜板!”
“你这个孽子!”叶昀抬起手来,巴掌重重的扇下去,叶昕洛没有躲,他生生地挨了那一掌,白皙英俊的脸上赫然有几个鲜红的指印。叶昕洛眼睛没有眨一下,他微微施礼,“孽子告辞!”
“你……”叶昀眼见他走过去,拳头握起,心里却早已经怒火滔天,他倒是想看看,那个苏玉瑾究竟有什么好,竟敢让他三番四次的顶撞自己。苏渊的案子楚天阔休想要查出些什么,那是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子,他会让他付出代价!
葱白的手指执一枚黑色的棋子,棋子落地,王美人抬起头来,却见皇上拿着棋子不知在想些什么,心不是在这盘棋上。难得他今日有兴致,和自己下一盘棋,却不想竟是如此态度。“皇上!再不下,臣妾可就赢了!”
叶郢禹回过神来,轻轻一笑,然后将白色的棋子放到棋盘上,“朕今日还真有些累了!”
“那就不下了!”王美人体贴的将手中的棋子放到盒子里,“总归是皇上要赢的!”
叶郢禹听完便愣住了,然后哈哈大笑,心情却是好了起来,王美人有些不知所措,轻声喊道,“皇上……您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