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俯首,齐声应道:“臣遵命。”
田蜜觉得,她接了个烫手山芋,手里沉甸甸的。
踏出大殿时,她看着金‘色’琉璃瓦上如絮翻飞的白云,不由深吸了口气,深觉责任重大。
崔希衍行至她身边,领着她往外走,笑着道:“虽然知道姑娘非同寻常,今日听姑娘这一番言论,还是吓了一大跳。”
这下换田蜜苦笑了,她摇头不语。
崔希衍淡淡看了看周围一直注视着田蜜的大臣们,领着田蜜离他们远些了,方问:“本官实在不明白,姑娘为何要向陛下提出那样一个请求?本来,姑娘今日的表现,足矣让人般称赞了,唯这一点,恐会让人对你颇有微词。”
崔希衍问到魏老爷的事,田蜜便下意识的在人群里找了一圈,瞧见身后不远处,正是魏老爷和户部尚书。
最后,皇帝显然是认可了她的计策,虽然没有明言,但她罢黜魏老爷的提议,已经被默认了。
魏老爷并没有众人想象中的那般丧气,他身板依旧硬朗,目光耀耀,隔着人群看向田蜜,对她点了点头,并没有敌意。
田蜜恭恭敬敬的向他行了一礼,也没有多言。
一直关注着她的嘲臣们对两人的这番举动很是不解,但两人说都没说什么,他们就无处探寻了。
田蜜感觉到崔希衍越加疑‘惑’的目光,却只道:“丞相大人便当小‘女’在殿上说的那个理由是真的吧。”
至于真正的原因……田蜜看着魏老爷刚硬的身影,轻叹了口气。
魏老爷也一定知道她知道了,她与他‘交’情不深,并不十分了解他,她做的,只是自己认为应该做的,至于其他的,她不会过于深究。
阿潜曾说,阮天德说过,为他做那本账的,是整个昌国最厉害的那人,所以,他才会那么有恃无恐。
而站在这行顶端的那人,非御用账房魏老爷莫属。
到京都后,为了应正这个猜测,她曾想办法看过魏老爷做的账,最后证实,与她曾拿到的那本账册,如出一辙。
魏老爷对她并无恶意,甚至,他对许多人来说还有恩,但是,他有过,也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她以那样的理由提出了那样的请求。
对账师来说最破坏名誉的假账之事,她隐瞒了。
见田蜜不打算说,崔希衍便也不再追问,他复又笑道:“接下来,又是一番忙碌,姑娘可准备好了?”
田蜜浅浅一笑,颊边梨涡隐现,笑看着他道:“早就习以为常了。”
崔希衍低低笑出声来,给她竖了个大拇指,田蜜似模似样的回了一礼,两人笑闹着出了宫阙。
虽然丞相说过接下来会很忙,但事实上是——本根忙疯了好吧?
时间短,要做的事情多,以田蜜为中心,整个朝廷似陀螺般旋转了起来,挑灯夜战是经常的事,就连皇帝都不得好眠。
也不知是累的还是怎么的,皇帝的身体,更差了。
好在,忙虽忙,但看到成果时,那成就感也是满满的。
他们到底在规定的期限内圆满完成了任务。
田蜜再次站在城楼上看着远行的队伍,这一次,身边站着的,不止是丞相,还有在这段时间里因工作与她‘交’好的官员们,其中,尤以户部官员居多。
不远处,是一些同来送行的人们,楼上楼下,零零落落的站着,翘首望着。
其中,几个‘女’甚是惹眼,中间那个,田蜜一眼便认出了,是差点与宣衡成了好事的国公府小姐公孙宛。
田蜜看过去的,公孙宛似有所感,也转向了她,同时的,她身后的‘女’们,也看到了田蜜。
只是这一次,她们目光中不再是轻蔑,而是一种十分复杂的神‘色’。
田蜜没那个闲情去分析那复杂中具体包含了些什么,她只是礼貌的点了点头,便侧过了身去。
‘插’着旗帜的队伍渐渐消失在天尽头,田蜜看着连绵的山川,目光有些‘迷’离。
下一次,应该不再是目送远去,而是,迎接归来了吧?
只剩下,最后的王城。
东楚的王城,就如一只身披钢筋铁泥的巨兽一般,它稳稳的蛰伏在那里,对入侵者还以最强烈的反击。
离王城不远处,是连绵的帐篷,中军大帐内,数个将军围在沙盘边缘。
盔甲上的血迹还鲜明着,其中一个有些暴躁的道:“已经一个月了,城内的王族士兵,连带着姓,都还在负隅顽抗。”
另一位将军沉沉叹了口气,道:“是啊,没想到这仗那么难打,东楚那帮人,简直不能称之为人,一个个都是不要命的傀儡。”
“一个月了,他们也真撑得下去,宁死都不肯不降,那一双双血红的眼睛,简直就像野兽一样。”说话的将军抱臂,手臂上包裹的白布已被血浸透。
将军们寥寥说着,程威并没参与他的苦水大战,他沉默的看着同样沉默的主帅。
与将军们的凝重不同,主帅的脸‘色’仍旧镇定,周围的议论丝毫没影响到他,他只是专注的演练着沙盘,待最后一步棋落稳,他方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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