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湛的人马也回来了,他看见躺在地上的高演,心里还是悠地一颤,赶忙从马上跳了下来,人群让开了一条路:“皇兄!”他跪在高演身边,脸上不复往日的平静,“你摔倒哪里了?”
高演摆摆手,凄楚地笑笑:“只想着父王的话,注意那些凶猛的猎物了,让一只蹦出来的兔子惊吓了马,这才摔了一跤。父王的话,有时候也不是很准呢。”他垂下眼,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流下来,“老九,这次我们谁赢了?”
他冷冷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丝动容:“六哥,你赢了,你赢了……”
高演突然抓住他的手,笑了:“老九,手跟心是相连的你信吗?”他此时只顾点头,“你的手,从小就一直这么冷。”高演的眉毛拧了拧,咬牙坚持着,冲那个带他回来的侍卫一字一句道,“去看看,我同长广王到底是谁赢了。”
“皇上!”那侍卫看上去很是着急,“你快注意些龙体要紧。”
“去!”他威严不变。
“是!”那侍卫只能应道。
一会儿的功夫,便回来:“皇上,是你赢了。”
高演皱眉:“若骗我,可是欺君!”
“君无戏言,属下不敢。”
他的眉眼舒展开来:“老九,你看,还是六哥赢了……”
高湛此时只顾点头,身体里又一种温暖的东西正一丝一丝趁他不经意间在流逝,直到流干了,他便真的没有了一丝温度……
握着他的手徒然一紧:“天意,都是天意。老九,你回邺城不久,六哥就会送你一份大礼,你喜欢它,一定要好好拿着,一定一定不要走我这个罪人的老路,这就是我赢了,你要答应我的要求。”
秀美的鼻尖处滑下一滴液体:“我答应,六哥,百年会安然无事的。”
他笑,望着天空,想着父王说的草原应该是什么样子,唉,九弟啊,你从未像今天这样回答地这样痛快,就这一件事,就这一件事……
晋阳寝宫外,娄太后亦披了一件白色的狐裘,看上去却像极了一件哀服。
“母后,皇上这次摔得很重,儿臣求您,求您进去看看……太医说肋骨断裂,伤及到了肺部,恐怕,恐怕……”说着说着皇后就跪在地上哭起来。
娄太后眼角处精致的妆容已经掩盖不住那些细小的纹路,她定定地看着那巍峨的寝宫,良久,才向里面走去。
高演听闻她来,不顾太医再三劝阻,硬要穿了衣服跪迎他的母后,母后,小时候你总是夸我最懂事,最孝顺,儿臣这恐怕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孝顺你了。
十步之遥的距离,娄氏便停下脚步,冷冷地瞧着跪在地上的儿子。
“母后,母后啊!”高演跪在地上磕头,“儿子错了,儿子错了啊!”
“昔日你不听我的告诫,如今这副样子都是你咎由自取。”她的鼻子酸了一下,“母后不会原谅你。”说完她便转身,不顾高演如何在后面哭泣哀求,大步出了宫门。
门外,残阳似血,她深吸了一口气,眼角处,那滴在眼睛里撑了很久的晶莹还是或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