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食住行都被宫人把持着,若要给你寻个不是,有那千千万万个由头。
虽说宫人性命低贱,可这性命,也不是你想取,就能无声无息地取了的。
好在,无论是对宫婢、内监,还是当初侍奉自己的丫鬟婆子们,韩玉沁虽说不上全然信任与亲厚,可也从无过分苛责与喜怒无常的时候,这个中便宜,总要事实来说话的。
当下,韩玉沁唇瓣启合间,就已经在众人心中埋了一根刺——连亲妹妹都如此,何况他们这些宫人?
“倒是本宫的不是,”韩玉蓉轻笑,不怎么放在心上,只觉得这妹妹有些丢她的脸,招呼人去把如悦找来,看映月阁可收拾妥帖了,嘱咐人把韩玉沁的晚膳摆在那里,“今儿姐姐是不能与妹子一道用饭了,待会儿本宫还要过去泰安宫,给太后她老人家侍奉汤药呢。”
韩玉沁见有人去寻许久都不来回话的如悦,倒是想听听她审问瓶儿的进展,便随着韩玉蓉的手,坐在了她身边,引着话题道:“咦,这些事一直都是姐姐在做吗?皇后娘娘不过去么?宫人们难道不能为姐姐分忧?”
韩玉蓉一脸得意:“呵,宫人们哪里有咱们做儿女的周到?皇后更是个诸事不理的,太后病的最厉害那阵子,就更是只露了一面,问过太医只需吃药,便回了那庵堂继续读写经文去了。如今啊,这阖宫上下所有事情都叫本宫打理,皇上又最担心太后她老人家,太后病了,那就是家国天下,头一等的大事。你说,本宫能叫皇上为此担忧?自然要事事亲力亲为了。”
韩玉沁忙道:“姐姐还真是累呢,真是的,皇后娘娘怎连自家姑母都这样清冷对待!”
韩玉蓉很享受旁人用这种嫌弃怀疑的态度,去对待那位已经快成尼姑的皇后娘娘,“要不说本宫气呢。咱们这些宫妃入宫,除开为皇家绵延子嗣外,还有就是不能叫皇上为这后宫的事儿发愁。你想,皇上整日里那么多事要忙,寻常闺阁中事,能事事搅合了前朝进来?所以说,这为妃嫔者,首要的,是要咱们皇上能舒心,省心。如今日一事,那是万万不能再出第二回的。”
韩玉沁乖巧点头,问道:“也不知如悦问出些什么来,瓶儿这宫婢,委实不老实,合该吃些苦头,叫众人也知道背叛姐姐的下场。”
韩玉蓉冷笑:“苦头?呵,妹妹觉得这瓶儿可还能留?”
韩玉沁适时地做出一副不忍状,实际上,她心里到底是可怜那一条人命的,“赶出宫去不行么?若取了她性命,妹子总觉得,总觉得……”
看她纠结地咬唇,韩玉蓉拍拍她的手:“妹妹怎还如此心善,要知道,这里是后宫啊!如今你饶她一命,他日你有难,谁又能搭救你一命?妹子怎不再想想,若今日没有皇上乍然到来,咱们姐妹被湘妃反咬一口,如今,本宫已是被禁足,而妹妹你……可还有性命等到姐姐脱困之后来救你?”
韩玉沁眼睛睁大,“可是,咱们是韩尚书的女儿,谁也不敢随意网罗罪名,害死咱们的,而且,姐姐是贵妃。”
韩玉蓉轻哼一声,神情不屑且阴毒:“贵妃?贵妃有什么用!纵是皇后,也终有被废弃那一天!妹妹啊,你要记着,在这宫里,不惹了皇上厌弃心烦是第一,这第二,是尽量得了皇上的心,得了这后宫的权,这样一来,阖宫上下,才没有哪个人敢轻易碰你一根汗毛!”
韩玉沁面上似懂非懂,好在,韩玉蓉也没想要她真的懂,且熟练于玩弄这些技巧,等如悦红肿着眼皮过来时,她的心思便从玉沁身上被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