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二小姐,您说吧,让我们接下来怎么做?”其余的几个管事等徐管事一说完,也纷纷发难。
他们明着是愿意听苏谨心安排,其实,就是想让苏谨心难堪,一个刚踏出府门,连茶叶都分不清的黄毛丫头,却要打理这么大的一个山庄,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而苏谨心却一脸镇定,对答如流,“晚秋是移栽茶苗的最佳时期,一般茶苗在秋冬之季生根,再到开春后发芽,所以这段时期的茶苗绝对不可掉以轻心。徐管事,那么这段日子就劳烦你多费心了,可别再出现如那批上贡朝廷的新茶那般,好端端的就一下子坏死了。”
寥寥数语,恩威并施,使得在场所有的山庄管事一脸震撼,这个二小姐,看来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嘛,瞧她说得这一番话,一听就是个行家,精通茶道。
说到茶,苏谨心就把从顾夫人那里听到的关于西湖龙井的品种,借此再说了一遍,“明前茶是在清明前采摘,采摘时嫩芽初绽,形如莲心,又被称为“莲心”,是茶中上品,极为难得。雨前茶是谷雨时采摘,采摘时嫩芽稍长……各位管事,不知本小姐说得可对。”
这下子,徐管事乖乖地闭了嘴,再也不敢反驳苏谨心一句,而别的管事,早已震惊地愣在当场,听说这位二小姐今年才十四岁,但她的这番见识与气度,根本就不像个久居深闺的小姐,更想不到的是,这二小姐居然也深谙茶道,不简单哪。
“好了,你们且都回去吧。接下来的这段日子就各司其事,尽心为我们苏家打理云栖这处的山庄,若有事本小姐自会派人请你们过来相商。”苏谨心见目的已达到,便下了逐客令。
一群倚老卖老、吃里扒外的东西,仗着在苏家多年,就开始目中无人,不把她这个二小姐放在眼里,终有一日,她要把他们一个个地撵出山庄,看他们谁还敢在她面前嚣张。
“二小姐,我等告退。”徐管事等人朝苏谨心拱手施礼,临走时,那对苏谨心满眼的震撼依然未消半分,这位二小姐深藏不露啊,得马上告知主子,日后需小心应对。
“二小姐,您好厉害啊!”巧兰一脸地赞叹,她自小跟着二小姐一起长大,竟不知她家二小姐原来懂得这般多,连这枯燥偏僻的种茶之道也有所涉猎,这世间,还有什么是她家二小姐不知道的啊。
“巧兰,不可与二小姐这般说话。”福叔见自己的女儿在苏谨心面前不分尊卑,什么话都敢说,吓了一跳,主子毕竟是主子,这当下人的,哪能跟自己的主子如此没大没小,虽说二小姐对他们下人和善,但他们这些当下人的,也该知道分寸,懂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福叔,没事的。”苏谨心毫不在意,福叔永远都不知道,前世巧兰跟着她受了多少苦,最后还被李暮舟那个卑鄙小人卖给了一个名叫韩三的恶棍,这一世,她有幸得以重活,自然要补偿给巧兰。
谁待她好,她便以百倍千倍相报。当然,谁若欺她一分,那么必然也是百倍千倍相还,她苏谨心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负手,走出门槛。
而福叔抱着账簿,紧随其后。
“查的怎么样,可知是谁在与我们苏家过不去?”上万枝进贡朝廷的新茶坏死,而别的茶树却安然无恙,活得好好的,这明摆着就是针对苏家明年的皇商之权而来,为的就是让苏家在此事栽一个大跟斗。
院落中,丹桂飘香,星星点点的花瓣,随风而落。
苏谨心不由自主地伸手接住,拿到鼻翼下闻了闻,山庄的那些个管事看似惊慌,却仿佛有恃无恐,难道就不怕她爹苏老爷治他们一个打理山庄失职之罪。
福叔翻了翻账簿,指着其中一页道,“四年前,这上万株新茶的根苗都是由徐管事买来,耗银三千两。茶苗种下后,徐管事又以新茶需要请专人管理为由,又向府里要了不少银子,这四年来,包括新茶的栽植、定剪、除草、缺株补植、防寒抗旱……这所花的银子就一直没断过。”
果真是个肥缺啊。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向府里要银子,而且还是从视银子如命的苏老爷手里拿来,呵呵……这徐管事还真是贪心得很哪,就不怕有命拿银子,没命花吗。
苏谨心冷笑,“我爹倒也舍得花这银子。”这新茶的种植根本就是无底洞嘛,投下去了,不见收成,反而血本无归。
“老爷一心想当这西湖龙井贡茶的皇商,好光宗耀祖,重振苏家的门楣,故而那徐管事每次在老爷面前说上一番花言巧语,恭维老爷的话,就能把老爷哄得心花怒放,以为这新茶长成之日,便是苏家日进斗金之时。”福叔叹气道,苏家落在一个不懂得茶道的人手里,哪能将这苏家发扬光大,苏家几代经营茶叶生意,茶商之名却一代不如一代,老太爷还能撑着点门面,到了苏老爷这一代,已经十几年没有当上朝廷的皇商了。
没有了朝廷贡茶这一块金字招牌,苏家的茶商之名,又能撑得了几时,更何况,秦家、钱家的崛起势如中天,苏家就更举步维艰了。别看苏家现在是临安城也算有些地位,但除了苏家祖上留下的这点声望与产业,还剩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