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不是通知了她来赴宴?”老皇帝此时的脸色变得格外的‘黑’,他甚至没有看华妃一眼,直接侧头问向了他随身的太监总管李公公。
“回……回皇上,奴才可是亲自去了的,而且还将皇上赐下的锦衣都亲自送了过去,再三叮嘱……”李公公听着老皇帝的问话,小声的应着。
“皇上,镜芸这是抗旨不尊啊!”皇后也缓缓的开了口,但口气也已淡了下来。刚刚,她是因为认定了老皇帝要侧妃的人是楚馥,才一口答应的,这一会儿,换了镜芸,她自然是各种的不痛快。
“这……”皇帝当真知道镜芸不来,等于是抗旨,可他的心底还是有一些不愿相信。
继而在一个侍女匆忙的跑进来,和李公公小声的说了几句的时候,老皇帝一拧眉,直接出声。“又出了什么事?”
“回皇上,镜芸小姐给您送来了一封信。”李公公不由的冷汗。这么大架子的女人,真是要了他的老命,当年是墨纨,如今,又出了个镜芸!
“拿来!”老皇帝的怒气已在隐隐的积聚,他一抬手,接了那信笺,一字字的看着,越看呼吸越是急促,最终更是怒极,啪的一下,拍案而起!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华妃一看皇帝怒起,拿起了那信笺,一字字的低声,却是越看心中便越发的不是滋味!
“皇上息怒!这镜芸也太不知好歹!皇上愿册其为妃,那是皇恩浩荡!”皇后一听华妃口中念出的那绝情诗,心头不由的一惊,急急开口,却是火上添油。
只是,在这个时候,当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皇帝身上的时候,夙夜却在案几下缓缓的握住了楚馥的手,紧紧的。
他不知旁人是否看出了什么,但在这短短的四句里,却是恰如其分的表达了那一种对爱情的深度与执着!
两人一相见便是倾心,便是相知相许,后一句不如不见时,却更是让夙夜觉得有那不如不见的情感里,满是锥心刺痛的感觉!
为何要遇见呢?是后悔,还是彷徨?却有这样的决绝?
甚至到了最后,决定了要忘却,要讶异,要彻底忘记,摆脱相思!
夙夜越是细品着那一首诗,心中却是心疼,握着楚馥的手,也就越紧。
这是第二次,第二次楚馥能让他有如此锥心刺骨的心疼?
“皇上姑父,馥儿才疏学浅,不太明白这诗啊,为何喜欢了,却要不见不相思呢?快快乐乐在一起不好么?”
楚馥被夙夜抓的已痛的想要抓狂,可在这一刻,她还是适时的出声,好似不懂的询问,而另一只手却是缓缓的覆上了夙夜的双手,轻轻的拍了拍。
“呵,呵呵……弱水三千,若不能只饮一瓢,便就都不要了么?”老皇帝似乎始终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低低的呢喃着什么,仿若不管华妃还是楚馥说什么,他都已不想再听一般。
“策!我……我后悔了!”
蓦然的娇声,划破了这诡异的场景。
“镜芸?”
“是镜芸!”
一时众人见着了那声音的主人,不由的唏嘘。
但见,镜芸一身飘逸的玫红长裙,跑进了主殿,那一张精致容颜上,有点点的泪光,而她终是在见着众人的那一刻,缓了脚步,却又旁若无人一般,直直的望向了老皇帝,缓缓的吟着另一首词。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纨儿……”老皇帝本还是怒极,可当镜芸出现的那一刻,他望着镜芸那一袭打扮,想着之前在未央宫发生的事情,想着那信上的诗词,便就正好是当年他的纨儿给他的绝笔时,他真的疑惑了,疑惑着是不是墨纨真的回来了!
“策,我后悔了,我……已错过了太多也太久,所以……我再不想去计较了!”镜芸一步步恍若踏着荆棘一般,走到了老皇帝的面前,一字字的说着后面的话,泪珠也一颗颗的滑落,梨花带雨般惹人怜爱。
“果然……是朕的纨儿回来了!”老皇帝在这一刻,几乎是喜极而泣一般,一把将镜芸揽进的怀中,紧紧的。
“皇上!臣妾的姐姐六年前早已去世!”华妃望着镜芸这一举一动,尤其在两人相拥之后,不由出声提醒。
“对,皇上,您的纨儿……早已不在人世,现在……只有镜芸。”
镜芸听着华妃的话,好似一瞬惊觉了所有的人都还在场一般,满脸绯云的推了推老皇帝,轻声。
老皇帝一听华妃的话,先是一愣,眼神有些复杂的望向了华妃,但又在镜芸的话之后,蓦然的笑了出来。
“嗯,对!芸儿说的对,现在有的……只是朕的芸儿!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