碾碎他成为一个忠君卫国的将军的梦。
可是,她有得选吗?
慕知岸心中轻轻喟叹,依旧阖着目,双臂将女子紧紧环入怀中,微微泛着青色的下巴抵住她的头顶,柔声道,“嫣儿,我知道你这些年跟着我受苦颇多,相信我,招安之后,我会带你离开皇城,到时候我们男耕女织,泛舟垂钓,共看流云浮光,现世安稳。”
男子还顾自沉浸在自己描绘的那幅山水画卷中,那个距离他们的人生太过遥远的画卷,让人痴迷。
只是,他看不见怀中女子脸上的悲色愈发浓重起来。
夫君,对不起,嫣儿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早知如此,嫣儿合该将那碗汤药饮下,免得你我皆陷入为难之中。
冬,愈发浓了。
马车外是死寂的灰白雪色,天边仿佛该有一个垂垂暮已的老者行来,才算应情应景。吱吱呀呀的车轮不时发出颠簸沉鸣,有一段幸福,正在这战乱纷飞里,慢慢凋落。
慢慢凋落。
像一朵华丽绽放后,不得不渐渐残败的花。
这朵花,属于慕知岸,属于明嫣。
忆薇一行离开寅城的第二日,雪霁天晴,苍穹是如水的碧蓝,没有半点浮云。
化雪的日子里,道路被雪水浸得泥泞不堪,加之天寒,行程更加慢起来。
这样走走停停了几日,倒也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之处,唯一让忆薇感到疑惑的,便是夜半的鸦声。
忆薇打小便睡得浅,一星半点的动静也能让她辗转反侧,这些日子更是夜夜在睡梦中听到乌鸦的嘶鸣。
起初,她不以为意,还以为是自己梦境所致。
慢慢地,她便觉察出异常来了,这乌鸦似乎是日日跟随着他们。
她忽然想起,初出寅城的那一个雪夜,寒鸦的鸣叫,走至庙外的承修。
难道?
这只乌鸦的出现和承修有什么关系?
忆薇尝试着试探过承修,他却是一如既往的温厚样子,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但是,忆薇的心里并没有因为他的平静而放松。
因为,这样只能说明,第一,这只黑鸦的出现确实与承修无关;第二,这个承修,不那么简单,可能是别人安排在她身边的密探。
只是忆薇想不通的是,她一个小女子的身上并没有什么秘密,如果黑鸦是承修传递讯息的工具,那么,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们到底要获得什么样的讯息?
她百思不得其解,直觉告诉她,此时真相还不够清晰,没有到和承修摊牌说话的时候。
因此,她不能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