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这一边,忆薇得了玄血剑从兵器铺出来,便在人群熙攘的芙蕖道上蹦蹦跳跳地前行,眼角眉梢皆是明媚喜乐之意。
如此这般好的一把剑,竟与她有缘,叫热爱兵器的她怎能不欢喜?
钟玉行与清禾一左一右地跟着她。
钟玉行依旧一副冷冰冰的模样,看着男装打扮的忆薇像个小女孩一样的兴奋之态。
清禾倒是不再乡巴佬进城似的到处乱窜了,只默默地跟着。
忆薇心生一念,压粗了嗓音对着钟玉行道,“听闻玉行楼的锦慈姑娘一支鸾凤舞跳的极好,不知小弟我今日可否有幸一见呢?”
上一次本欲掷千金去看一次锦慈姑娘的鸾凤舞,却被说书先生吸引过去了。
如今有了玉行楼主这张王牌,哪怕不掷千金也应该能看到这令王孙公子倾倒的舞蹈吧?
谁知钟玉行却断然拒绝道,“不行。”
忆薇颇有些失望,“玄袍子,你不是说要报恩吗?”
钟玉行淡淡瞥着忆薇,“青弟,你不是只对男人感兴趣吗?”
忆薇气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只对男人感兴趣?”
这下轮到清禾愣住了,莫不是自家小姐开始对女人感兴趣了?想到这儿,她不禁颤了颤,看来自己以后得小心了。
“确实没有说过,”钟玉行缓声道,“不过似乎也不用说。”
“钟玉行,你什么意思?”忆薇拔高了一个音调。
钟玉行沉吟片刻,一本正经道,“从你的种种表现与迹象来看,你就差在自己脸上写上‘我是断袖’四个字了。”
清禾听了钟玉行的话,大致明白了事情原委,急急对钟玉行道,“我们家小······我们家公子,是喜欢女子的,犹爱舞姿翩然的女子。”
清禾的插话虽然差点暴露了忆薇的女子身份,不过第一她及时喊了她一声公子,第二也顺利地抹去了自己断袖的嫌疑,这令忆薇非常满意,她肯定地朝清禾眨眨眼,稍踮着脚重重拍了拍钟玉行的肩,“所以,钟楼主可否赏脸,让小弟一睹锦慈姑娘的绝代风华?”
钟玉行蹙了蹙眉,冷着一张脸,半晌没有说话。
忆薇见他没有答应的意思,说道,“那我们比试一场,若是我赢了,你就请我去看舞蹈!”
“比试什么?”
“当然是武功啊!”忆薇扬声道,似乎很不满他的疑问。
钟玉行听了她的提议,也来了些兴致,这北齐还没有几个人敢公然向他挑战。忆薇心中也确实是低估了他的武功,她第一次见钟玉行就救他于水火之中,所以,也难怪她会小瞧他。
他的眼中闪出一丝邪魅,“哦?你是认真的?”
忆薇不再答话,将手中的玄血剑抛给清禾,率先一跃上了屋顶,钟玉行也在她身后凌空而起,落在忆薇对面。
忆薇身形瘦小,一身青衫在凛凛的秋风之中鼓动,她的唇角带着自信的浅笑,眼神镇定。钟玉行额前一绺墨色长发招摇着,发梢与玄色的衣袍融在一起,唯有如玉的容颜上眼角那抹邪魅与轻视清晰刺眼。
两人僵持片刻,忆薇终是按捺不住率先出招了,她虽然跟着石见师父刻苦勤练了两年武功,不过因是速成,加之并无实战经验,所以也并无十足把握能胜了钟玉行。此番她亲口提出比武,一面着实是想看锦慈的鸾凤舞,一面则是她想试探她心心念念的青哥究竟比自己强了多少,她不想作为他的负累而存在,她希望有朝一日自己能以平等的姿态站在他的身边。
清禾从不知晓忆薇竟也懂武功,之前从未见过她如此侠女风范的一面,加之钟玉行也是个中高手,清禾看得甚是惊叹入迷。
不出半刻,芙蕖道上便围了许多百姓,道路拥堵不堪。
忆薇虽无实战经验,内力与招式都略显薄弱,好在她身轻如燕,聪慧灵巧,总能在钟玉行招招凌厉的掌风中化险为夷。钟玉行自小在兵荒马乱的乱世里摸爬滚打,自然比忆薇更懂得如何将进攻退守配合得更相宜些,加之他步步紧逼根本不给忆薇喘息的机会,战了不出一百回合,忆薇便有些落于下风了。
此时,钟玉行一掌直击忆薇心口而来,忆薇足尖灵动疾风般后退,瞧准时机侧身躲过他的掌风,飞身落于钟玉行身侧一丈开外。
楼下看客皆在心中为青衫男子捏了一把汗,将将那一掌若再慢半分都是避不开的,好在忆薇当年为了四处游玩、赏遍天下美景,将一身轻功习得出神入化。
钟玉行并未再追上去,长身玉立在忆薇方才避掌时站着的地方,如鬼斧神工雕琢的侧脸映在忆薇眸子里。
他音色冷然道,“你的武功,是谁教你的?”
忆薇不明所以,“比武便比武,管这些做什么?”
“告诉我。”钟玉行的身上突然显出冷冽凛然的气势,不怒自威道。
忆薇从小便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飞身到他面前,得意看着他,附在他耳畔字正腔圆道,“就-不-告-诉-你,不-告-诉-你-”
钟玉行并不愿与她纠缠不清,只是,方才忆薇所使武功分明与父亲教给他同父异母的弟弟的武功那样相似,如今父亲已死,弟弟根本不可能和这女子有接触。
那她又是从哪里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