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正的手终于再次落在我的脸上,心疼地问:“颜儿做了什么梦?小时候母妃告诉我,做了噩梦,只要将梦境告诉最相信的人,便不会再害怕,颜儿可愿意将你的噩梦告诉我?”
我皱皱眉,轻叹着哀求他:“玄正?我不喜欢你叫我颜儿,你不是向来都叫我青颜的吗?你还是叫我青颜吧?你可知我怕得很?我梦到你要将我从玄华身边夺走,梦见玄华不要我了。玄正?你告诉我,你不会这样对我,你是我的玄正,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你帮我去找玄华好不好?”
我的声音干涩沙哑,像是从喉咙间硬挤出来的,带着无尽的苍凉。
玄正的嘴唇哆嗦许久,终于咬牙道:“不好!颜儿,定南侯今日已携定南侯妃,就是韩国夫人你的三姐回定南侯府去了。你眼下是我的未婚妻子,正住在我的府上休养身子,所以,你不可以想着别的男子,只能时时刻刻地想着我。”
我看怪物一般看着玄正,许久,才又笑道:“玄正?不好玩,这个游戏不好玩。当年你用带血渍的匕首和兽牙都没有吓唬住我,如今怎能用这样的谎言吓唬我?咱们不玩儿了好吗?你帮我去找玄华来,我想他了。”
玄正猛地将我揽进怀里,拼命摇晃我,嘶吼道:“颜儿你醒醒吧?你看看你变成了什么样子?你是安颜儿,是安青王遗失多年的幼女,是安青王府的九小姐,是皇兄将要指婚给我的魏武侯妃……”
“不是!我不是!”我捂住耳朵在他怀中大喊:“我不是安颜儿,不是安青王府的九小姐,也不是你的魏武侯妃。我是战场遗孤蓝颜儿,是安青王收留的义女安青颜,是安青王府的七小姐,是寒城大营的小郎中蓝焰,也是皇上御封的善勇将军,是定南侯李玄华的妻子!”
玄正早已红了双眼,“你不是,你不是他的妻子,他的妻子是韩国夫人,是你三姐安青红!”
这就是李玄风的算计么?真的要恭喜他,他的阴谋得逞了。那个韩国夫人,那个欲将我置于死地的三姐,那个与轩辕帝****苟合的贤亲王妃依旧是玄华的妻子,是他的发妻,纵然她心狠手辣,纵然她****乱伦,她依然是玄华的妻子,是定南侯的正妃。只要她还活着,便没有人能动摇她的位子,玄正不能,我不能,玄华亦不能。
我突然无比愤恨自己,当初将混有断肠草的麻沸散和还魂草交给李玄风时,为何不嘱托他也赏给三姐一瓶?为何当初自己会认为三姐已是翻不起大浪的小人物?为何在宫中那些日子自己不心肠歹毒地央求轩辕帝赐死她?
她得死,三姐得死,必须得死,她一日不死,我便一日不能和玄华在一起。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鸠占鹊巢,看着她耀武扬威地做玄华的妻子。
推开玄正,我翻身下床,玄正只是收了收手臂,我便身上乏力,软软地重新栽回他的怀里。
揪住玄正胸前的衣襟,我的泪水潸然落下,“玄正?你帮我,帮我去杀了三姐,帮我杀了三姐,我才是玄华的妻子,她不是!”
“颜儿?”玄正紧紧抱住我,许久才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低声问:“你心里就只有二哥吗?难道?你从来都不曾爱过我?”
我如遭雷轰电劈一般怔怔地看着玄正,不太明白他的意思,玄正在说什么?我的耳朵听错了吗?
伸手,我轻触玄正的面颊,却在指尖触到他清俊的容颜时火烧般缩了回来。
玄正猛地抓住我的手紧紧按在他的脸上,痛声道:“颜儿?二哥爱你,我也爱你呀!你忘了二哥吧?只有嫁给我,才能保你一世平安,只有嫁给我,才能保二哥性命无忧啊!”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转动眼珠,两颗大大的泪珠儿夺眶而出,“玄正?你怎地这么傻?即便为了救我,为了救玄华,你也不用撒这样的谎。我知道你爱的是冰芷,我早就不纠缠这些了。你放心吧!我与玄华有过生死盟约,他生我生,他死我死……”
“你怎知我是在撒谎?”玄正眸中燃着熊熊怒火,死死瞪着我,猛地将我压在身下狂乱地吻下来,压抑的痛楚从他喉间急切地传出,“你可知我从第一次在墙下遇见你时便爱上你,认定你了?这一生一世,我岂爱过其他女子?我后悔自己曾经因玄聪而让步,后悔因二哥而退缩,后悔当初让你误会我钟情于冰芷,更后悔那时我贪心地想要得到你的整颗心。颜儿啊!你可知便是怕你瞧不起我,我才不敢将自己的心迹暴露与你,你可知自始至终你都是我李玄正心中的挚爱?颜儿?你本来就是我的妻,凭什么我要将你让给二哥?你是我的,颜儿?你是我的!”
他的吻迷乱地落在我的脸上、额头、眼睛上、鼻子上,最后紧紧覆在我的唇上。
我彻底被玄正的话吓住了,没有力气反抗,也不想反抗。
玄正?他曾经说,他不爱我,也永远不会对我动情,我和他会是这一生一世最好的知己。他是知己,亦是兄长,我们是亲人,却不是爱人。
我曾听信小红的劝诫决定遗忘玄华之时去尝试爱上玄正,可是,他是玄正,他那般坦荡地将我拒之门外,我与他之间纵然有情有义,却何时有过爱?
为何?为何今日玄正却会说出这番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