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子震了一下，眉宇间的担忧更重了。抱着我的双手加重了力度，几乎要将我的腰肢勒断。

“呵呵！”我笑了，“这就是你的回答么？将我重新捉进宫里再去送给你的父皇，让我真正成为他的宠妃？哦！兴许还会给你再生个小皇弟或者小皇妹？叫什么名字好呢？玄清？或者干脆就叫玄儿？”

见他的俊脸已然变色，我的笑容愈发娇媚，“对了，我都忘了恭喜你了，你终于让三姐肚子里的孽障去见阎王爷了，可是，你怎么不让三姐也去见阎王爷呢？那样，兴许你夺得皇位之后，还有机会让我做你的皇后呢！”

他不敢相信地看着我，突然勾唇笑问：“颜儿？在你眼睛里，我便是这样混账的坏人么？”

“难道你还不够混账么？难道你还不是坏人么？”我脱口而出，“倘若你还有一点点良心，倘若你真的爱过我，那么放过我！”

“不！”他凄厉的声音划破夜空，带着浓浓的不甘和心痛。

早已知道他的答案，我不假思索，一口气说道：“那就跟我私奔，放弃你的皇权，放弃皇位，带着我浪迹江湖，我们做一对神仙夫妻，永远不离不弃比翼双飞！”

“不离不弃比翼双飞？”他喃喃地念着。

我笑靥如花，心却酸涩得几欲滴血，“生死阔约，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难道你忘了吗？”

“这就是你的愿望？”他咬牙瞪着我，“你要的便是这样？一个没有灵魂，没有抱负的累赘？只是跟着你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到底那是浪迹江湖还是亡命天涯？”

我的泪水夺眶而出，“冤家！你既然不愿随我远走高飞，为何又要阻挠我自己离开？难道你想看见我被困在那个大笼子里每日以泪洗面吗？”

他将我紧紧搂入怀中，终于放柔声音安慰道：“不会，颜儿？我发誓，我不会让你以泪洗面的，绝不会，你不会等太久，一旦我登基做了皇帝，我会……”

“你会怎样？”我打断他道：“会像杜若斌那样解散后宫只留我一人么？还是会独宠于我，让后宫三千佳丽日夜都想着怎么加害于我？亦或是为了保护我将我打入冷宫，让我望眼欲穿地等着你临幸，却终生不得志最后郁郁而终？你能给我什么？能许我什么？我要的不过是一个一心一意爱我的夫君，哪怕他只是个贩夫走卒，哪怕他只是个碌碌无为之辈，我心也足矣！”

我终于冲他吼出了我的不满，我是个会妒忌的女子，我不希望看见自己的夫君整日在一大堆女子中厮混，不愿他将爱分给其他的女子，即便他是皇帝也不行。

“这便是你想要的吗？颜儿？”他一点点吻****脸上的泪水，“如果你希望我将来解散后宫，唯留你一个，那么，我允了。只要你不走，只要你原谅我，只要你还要我。”

这一回换我傻眼发愣，他答应了，他居然答应了？怎么可能？一个三姐，都让他隐忍痛苦了那么多年，更何况后宫三千佳丽。

他不愿随我浪迹天涯，不愿只做个平平凡凡默默无闻之人，却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地解散后宫？是我痴还是他痴？

我从不怀疑他对我的真心，即便他算计我，想要将我献给轩辕帝，我亦没有怀疑过他爱我。只是，他的爱究竟能阻止什么？怕只怕做了皇帝会比现在有更多的身不由己。他恐怕来不及也从未想过到那时，后宫嫔妃有多少都有着深厚的背景，家族势力，兵权相逼，只怕那时他想要的会更多，为了巩固他的皇权，为了实现他的抱负，他只怕会再次选择牺牲我，再次将我无情地抛入地狱。

“颜儿？你不相信我么？”看着我，他的凤目中竟滚落两滴清泪，“如若知道会有今日，当初便是让我放弃皇权，我亦不会将你献给父皇。我何尝不想与你做一对闲云野鹤，何尝不愿与你潇潇洒洒地笑谈人生，过完我们平凡快乐的一辈子？只是现在，我已骑虎难下，便是想同你远走高飞亦不可能了。不进则退，皇权之争，从来没有回头路。胜者王败者寇，我既选择了，就只能走到底。我很累，亦很难，我想过放弃你，想过忘记你，想过给你自由让你离开，但是，颜儿？我做不到，做不到！”

他的泪水仿佛燃烧的火焰炙烤着我的灵魂，我终于抬手揉上他紧锁的眉，“那你能许给我什么？让我继续提心吊胆地在恋橘宫等待么？”

他将我的手拉下来，摊开手掌重重地吻下去，“宫里不能再回去，父皇已经疯了，红儿亦疯了。我会将你秘密送入永翠园，你只在那里安安心心地陪伴玄聪，待我大事做成，定会前来接你！”

永翠园？多好的地方？以前除了玄华他们兄弟四个便不会再有人进去。从玄聪住进去之后，轩辕帝便再也没有踏足过那里，估计这辈子也不会再进去。而三姐，她根本进不去。

多好的计谋？防不胜防，任谁也不会想到玄华敢把我藏进永翠园吧？因为太子远赴边关，玄正生死未卜，玄茂只怕自顾不暇，又有谁还会去关心玄聪的死活？所以玄华才敢打永翠园的主意吧？那是他的家，是贤亲王府的地盘，是别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方。他却敢堂而皇之地将我藏匿在那里，是他太自信，还是他太狂妄？

看着我，玄华的眸中再次燃起希望，一如从前般温润如玉，一如旧时稳操胜券，“颜儿？你不用害怕，我会带小亮子出宫，然后将他悄悄安插进永翠园伺候你和玄聪，你们可以在永翠园里尽情欢笑，除了我，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你在那里。至于红儿那里，你尽管放心，此生，她再也无法害你了！”

他的声音梦幻般飘进我的耳朵里，那样温柔，那般魅惑人心。

这就是他给我的承诺吗？他将三姐怎样了？打入冷宫？生不如死？轩辕帝已经看上我了，几欲为我疯狂，三姐腹中的孩儿又没了，自然失去了应有的价值，确实该一脚抛开了。当初三姐受他引诱，被他出卖，是否想过有朝一日他会过河拆桥？

我的心渐渐沉下去，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是不是将来的某一天，我也要落到三姐这般下场？

沉默许久，我终于轻轻点头道：“好吧！我随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