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要被他的笑容感染,却觉得马车突然像疯了般加速了,我一个坐立不稳,又重重地栽倒在他怀里。
本欲挣脱开来,玄正却贴住我的耳朵,道:“小心广善!”
我登时身体僵硬,再也不敢乱动,只靠在他怀里大气都不敢出。
心潮澎湃,酸楚阵阵袭来。一瞬间让我明白了刚才自己对玄正做了什么。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玄正,亦没有人比我更加了解玄华。
玄正心若君子坦坦荡荡,几时对我非礼轻狂过?即便现在我身无寸缕,他软玉抱怀,也丝毫没有对我存过一分一毫的亵渎。他笑得这般张扬,无非是笑给广善听的,他是想借广善之口,让玄华以为我与他旧情未了,从而彻底死心。
只是,他却不想,这般轻狂,玄华岂能饶得了他。
我不知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却不难猜出他们兄弟四人同心协力来救我,必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先不说玄正何时返回长安的,又是怎么回来的,只他敢私自回来,便是死罪一条。若不是为了救我,只怕玄华便会借此机会除掉玄正吧?玄正若是不在了,太子便如同失去了臂膀,玄华的野心便更容易实现了。
太子一直有恃无恐稳坐泰山,只怕早就知道玄正回来的消息,指不定玄正私自回来便是他的主意。玄正如此信他,我无法从中离间,却也知他不会害我,亦不会害玄正,无论他打的什么算盘,只要我和玄正相安无事,我便会感激于他。
只是玄华?他会这般轻易放我和玄正离开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玄正是轩辕帝最心爱的儿子,而我,不仅是他父皇时时刻刻想要据为己有的女子,也是他朝思暮想的心爱之人,他会眼睁睁地看着我和玄正逃脱吗?
玄正便是不相信他,才会让广善先送我们回小院吧?倘若我们不回小院,任由广善护送着出城,只怕,最终能逃脱的只是我一个,而玄正,迟早都会落入轩辕帝手中。
玄华?他若将我掳回,打算如何处置我?是将我秘密扣留在贤亲王府,还是将我重新献给轩辕帝?
他不会将我再送给轩辕帝了,如果要送,今晚,他又何必与太子和玄正联手来救我?
到了小院门口,玄正将我抱下来向广善告辞,广善却唤道:“七小姐?等一等!”
我和玄正同时看向他,他自怀中掏出一物交给我道:“王爷说,完璧归赵!”说完,便驾车而去。
看着手中的玉芙蓉簪子,我的泪水夺眶而出。
他将此物让广善带给我,是要我等他吧?若不是今日才见过他,我一定会以为他彻底放手了,只是想要给我留个念想。然而此刻,我却知道,他是在告诉我,我是他的女人,无论走到哪里,我都是他的女人,这一生,他都会找到我,要定我。
“若是现在后悔,还可以追得上广善。你只需告诉广善去找二哥,他便会带你出城,二哥一定会在城外等你!”玄正的声音清清浅浅飘进耳朵里,不太清晰,也不真实。
他知道玄华要害他,亦知道玄华要夺我。明明不接纳我,亦不愿放弃我,玄正?你究竟在顾虑什么?
我摇摇头,“进去吧,玄正,我累了!”
玄正便不再多说什么,抱着我跃进了院子里。
在马车上玄正说小院里有太子和玄茂的人在等我们,我以为他是敷衍广善的,可是当我看见屋内亮着灯时,我信了。我相信太子他们是真的有计划的,真的已经为我和玄正逃离定下了万全之策,直到我看见房门打开,门内站着的那个女子,我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可笑。
她就站在那儿看着我盈盈一笑,淡然如水飘飘欲仙,竟似月中仙子跌落凡间,抖落一室光华。
“冰芷?”我脱口而出:“你怎么会在这里?”
杜若斌在皇宫,成为轩辕帝的座上宾,她却为何会在这儿?
难道?真的是我看错她了吗?她被杜若斌抛弃了,又来寻找玄正了?
瞬间,我的心跌入冰谷。
玄正再不愿和以前那样允诺娶我,竟是为了她,为了冰芷。只因现在的冰芷无依无靠,他是她的唯一,只因他再也不用担心杜若斌会带走冰芷的心?
我竟再次夹在了他二人之间,无论我是有心还是无意,却真的与玄正连做知己夫妻的缘分都丧失了。
若是我现在衣着鲜亮地站在他们面前,我一定会转身离去。我做不到祝福他们,我会怨恨,虽然知道自己没有怨恨的理由,但我还是怨恨,只因冰芷替代了我的位置,让我不再是玄正心目中的第一。
原来,即便不爱玄正,我也是如此在乎自己是他的第一。
玄正丝毫未发觉我的反常,匆忙将我抱入房内放在床上,对冰芷说:“你快些察看她一下,给她换身干净衣裳,我们即刻就走!”说完闪身出去。
冰芷点点头,将薄被打开,一眼便看见我浑身都是淤青和掐痕,尤其是胸前鲜血淋漓的那朵艳红。
“颜儿?”她惊呼一声,身子轻轻颤抖,“是皇上做的?”
我木然地点头,不敢看她,却咬了牙道:“不用察看其他地方了,我还没有**,你取件衣服给我穿上,我们走吧!”
“颜儿?”她愧疚地看我,“对不起!”
“不用对我说,他既不怪你,我又怎会怪你?我也没有权利怪你!”
她手里拿着一瓶雪霜膏,想给我擦拭涂抹,手却抖得抹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