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脸都吓白了,被他一吼胆怯反倒退下去,强词夺理道:“当年随爹爹征战沙场,远远看见有马匹跑过来,只要顺着马腿之间扑倒装死,便能躲过马蹄的踩踏,他只是一双手,岂能轻易劈中我?”
玄华正恼着,被我一说,登时语塞,哭笑不得地看着我。
大胡子却哈哈笑着过来替我拍打身上的泥土,道:“七小姐好直爽的性子,我们这些人都是大老粗,不懂那些文绉绉的东西,这种装死法却是再实用不过。”
玄华尚未从惊吓中回过神来,随口问:“有何实用?”
大胡子道:“战马奔来无可避时,只要身体倒地之前扑在马腿之间,那马自然会从身侧跃过,且不会后退,当真是能捡一条命的。”
玄华愣了愣,怒道:“胡闹!冲锋陷阵,岂能总想着装死逃跑?”
我脑中灵机一动,道:“紧急之时,此法若能救命,便是保存实力,若是正好手持利器,倒地之时去斩削马腿,还能反败为胜,怎能说是一味装死逃跑呢?”
玄华眉头微蹙,也不继续反驳,想了想道:“此法只能对付散骑,若是千军万马奔来,躲过了第一匹,还不得被下一匹马踩死么?”
大胡子却愣怔半天,道:“若是遇到兵败被困,倒是可以此法突围,只需找几个身手矫健者便可杀开一条血路。”
玄华眸光一闪,定定地看着大胡子,似乎在思索大胡子的话。
我见他们谈到兵法破阵上去了,这些行军打仗的事情我不太懂,插不上嘴,便不再理他们。转身笑着问与小亮子比试的青年:“你被我的小厮打败了,可服气?”
他时才失手险些劈中我,被大伙儿训斥,颇为尴尬地挠着脑袋只顾傻笑,现下见我问他,懊恼地说:“这小子的身手不错,但也只是投机取巧得胜罢了,若真刀实枪地拼实力或者是摔跤,他必不是我的对手。不过愿赌服输,输了便是输了,我也不会不承认,只是不服气。”
其他兵士听他这么说都哄笑起来,他便更加懊恼,瞪着小亮子道:“这阉人就是奸诈,只会使些诡计,有本事来真格的?”
以退为进以巧取胜原就是我教给小亮子的,小亮子又如何敢与他真刀实枪地硬拼?
小亮子平生最大的遗憾就是入宫为太监,在艾月轩里便不愿别人说起他的身世,现下里被人公然骂做阉人,岂能咽得下这口气?眼圈当即便红了,撸了袖子就要和他拼命。
我忙拉住小亮子,将目光死死地盯在青年身上。
他上身****,浑身的肌肉结实精壮,不像其他兵士那般轻装上阵,腰间还别了把小匕首。只看他这幅与众不同的模样,便知这青年性子急躁莽撞,空有一身蛮力,却是用来吓唬人的。
有心治治他,让他敛了急躁,日后也免得因为出口伤人白白丢掉性命。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我笑问他:“你既说我的小厮奸诈,胜之不武,那我和你比试一番如何?若是你输了,便要给小亮子道歉,若是你赢了,我便认你做师父,你看可好?”
青年先是愣了愣,继而摇头道:“我一个大男人,岂能和七小姐这般年纪的小女娃动手?莫说你不可能赢,即便我站在这里让你打,你也不一定能伤得了我,这般胜之不武的事情,我不要做!”
我笑道:“大哥可是怕了么?是见我只交代几句,我的小厮便能赢你,觉得赢我没把握,这才故意推脱么?”
围观的兵士早已起起哄来,玄华和大胡子也停止争论看向我们。
青年被我逼得无法脱身,只好拱手行了一礼,道:“只要七小姐能打到我,便算你赢!”
我道:“好!一言为定,就一招定输赢!”
他爽快地应道:“好!承让了!”
才一说完,他便挥舞着双拳向我袭来。
我张口喝道:“慢着!”
他不知我何意,拳头出到一半硬生生地收回,问:“七小姐还有话说?”
我哭丧着脸,道:“你瞧,刚才你把我的发髻打散了,这样狼狈,我怎么和你比?你帮我把头发绾起来吧?”
玄华在一旁听得倒抽了口凉气,脱口道:“颜儿不可,还是本王替你绾发吧?”
我瞪他一眼道:“我要和这位大哥比武,又不是和你比,头发本来就是被他打散的,当然要让他绾,你凑什么热闹?”
说完,也不看玄华,面对着青年,一只手揪住他胸前的衣襟,低下头柔声道:“大哥就当我是自家妹子,请替我绾发吧?”
他愣怔地看着我,兴奋得满脸通红,一双大手在裤子上搓了又搓,终于咧开嘴低下头抖着手来替我绾发。
双手尚未触到我的头发,便见寒光一闪,我已拔出他腰间的匕首抵住了他的咽喉。
“大哥可服了么?”
青年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我,想要替我绾发的手犹自停在半空中。半响才憋红了脸嚷道:“这个不算数,你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