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那样喜欢她?”
“是,很喜欢。”
他回答的坚定,毫不犹豫。
秦烟脸上露出了无比凄苦的表情:“比喜欢我更喜欢?”
她是在给他设套,安承少怎会听不出来,他目光凝重的看着秦烟,没有回答,直至很清晰的重复了他这些年一直在重复的话。
“烟儿,我只拿你当妹妹看。”
“我不要。”秦烟发了狂,上来捶打安承少的胸口,安承少只任她放肆,到她终于打不动了,安承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夜深了,我让吕青送你回去。”
“不要我吗?你不要我了吗?”
秦烟心里悲苦的很,她追了他都追到京城来了,她为了他什么都可以不要,她很小很小时候就对他说承少哥哥,我长大要嫁给你。
等到稍微有些长大后,她便再也不喊他哥哥,没有会喊自己的夫君个个,她开始联系亲昵的喊他的名字,她甚至暗地里都练习了无数遍怎么喊他夫君或者相公。
如今,残忍的显示告诉她,这些都是她做了一个梦,唱了一出独角戏。
她的心就和撕裂了一样疼,她这些年什么都没做,只学了怎么爱安承少,怎么把安承少往骨子里爱,融到血肉里爱,可如今,安承少却是击碎了她的骨骼,抽干了她的血液,也不顾她疼不疼。
她始终不敢相信,经营了这样许久的美梦,一下就碎了。
她小心的问他,恳求他给他一点点的温暖和希望。
他却回答的异常的坚定:“烟儿,别闹了,我只要绣儿一个。”
“不可能!”秦烟怒吼一句,满目血丝的瞪着安承少,“她是个寡妇。”
“闭嘴!”她一再的重复许绣忆的身份,让安承少怒上心头。
他是个极沉稳的人,鲜少能有人撩拨的起他的怒意,秦烟无疑是有本事的一个。
秦烟被吼的又委屈又害怕,恨恨的看了她一眼,捂着嘴哭着跑了。
冷静了下来,安承少找了吕青,让吕青一路看着秦烟,送秦烟回去。
秦烟走后,安承少又走到了那副画像边,想到秦烟口里一口一个寡妇,他猛然额间青筋暴起,一拳砸在了墙壁上。
“苏锦源!”
这三个字,他喊的咬牙切齿。
是这个人,让他心爱的女人顶上了寡妇的称号,是这个人,让他和许绣忆明明相爱,却只能偷偷摸摸的,是这样人,让他不能肆无忌惮的将许绣忆纳入怀中。
苏锦源,苏锦源。
便是死了,安承少心里也恨的痒痒。
他恨苏锦源,恨苏老太太,恨整个苏家。
“轰隆隆!”
一个惊天响雷,把苏老太太从梦里惊醒过来。
黑暗中,她坐在床边,摸索着火捻子,想点亮边上凳子上的油灯,又一个惊雷,她吓的缩了一下,喊一声“英碧”,英碧却像是没听到。
苏老太太又喊了几句:“英碧,英碧,英碧。”
“奶奶,英碧睡死了,你有什么事,奴婢来伺候你。”
黑暗中幽幽传来一个声音,听着几分熟悉,喊她奶奶。
如今府上,早都喊她做老太太了,奶奶,乃是二十几年前她的称呼。
她身子一颤:“你是谁?”
她身边伺候的丫鬟,近身的就英碧珍珠,后来苏雅兰回来了,她就把珍珠送了过去,其余也有几个丫鬟,做些搬搬扫扫的粗活,平常和她也说不上几句话。
这个黑暗中的声音,闻着耳熟,却记不得到底是哪个丫鬟的。
她问你是谁,对面只走过来一个黑漆漆的人,没有回她的话,她感觉到一股寒气逼着她,凉的就像是地狱中透出来一样。
她本能的往里床缩了缩:“你是白芳?”
那边轻轻一笑,笑容几分阴森森,空洞的不像是人发出来的。
“奶奶还真是健忘呢,不过是几十年不见,就连奴婢的声音都记不得了。”
一个霹雳闪电,屋子里幽蓝发光,那光影之中,站着一个长发白袍的女子,一张脸惨白惨白,一张嘴血红血红。
那分明不是人,分明是个女鬼。
“啊……”
苏家老太太苏何氏吓的魂飞魄散,一声尖叫,一双手,焦急的扶上了她的臂膀。
“老太太,老太太,你怎么了?”
灯光昏黄的屋子里,是英碧生动活泼的人脸,没有雷声,没有闪电,有的只是她自己的一身一头的汗。
做梦了,原来是做梦了,几十年了,她从也没有梦到过海燕,今日居然会做这样可怕的梦。
她惊魂未定,痴痴的看着帐子顶。
英碧以为她怎么了,急着推她喊她:“老太太,老太太,太太。”
“我没死,别喊了,只是做了噩梦。”
她已经缓了一些过来,对英碧吩咐。
英碧和才安心,道:“太太,我去给您拿盏茶压压惊。”
才要走,却被老太太一把拉住:“不用,就在这呆着,哪里也别去。”
虽是梦,她心理终归被吓的不轻。
梦里头的海燕,正是她当年陪嫁过来的丫鬟海燕,苏锦业的亲娘。
她如今只后悔自己怎做那等糊涂事,把丫鬟送到老爷床上,结果那叫那海燕三姐妹得了宠,她反倒成了独守空房被冷落的一个。
当年若不是那碗粥里的毒药,恐怕老爷还是舍不得把三姐妹送官办的。
许多前愁往事涌入心头,苏老太太警惕的看了一眼窗户,窗户半开着,外头星光璀璨,没有半分打雷下雨的迹象。
她才终安下心来,不过是一个梦。
“英碧,去佛堂把我的观音大士拿来。”
她想求个安心,观音大士保平安,一切妖魔鬼怪都不敢过来。
就算那海燕姐妹三人如今已经死了,化作了厉鬼回来找她她也不害怕。
本就是她们三姐妹不仁义,一切都是她们三姐妹最该得的,当年是借着她才能飞上枝头当凤凰,结果不感恩,反倒联合起来和她争宠,三股绳拧一根,狐媚手段一套套,哄的老爷都不愿意来她房里,生下孩子后,一个个更是得意的要爬到她头上来。
说破了天,她也是最最委屈的一个。
想到这,她更有了底气,甚至从喉咙里翻出一个冷哼。
“海燕,雨燕,飞燕,我将你们的孩子养的这么大,已是仁至义尽,你们该对我感恩的,别忘记了,一开始就是你们对不起我的。”
回应她的,只有安静的夜,以及窗外那一轮略显清冷的弯月。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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