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摇头:“当时屏退了人,小燕进不得跟前,未曾听得什么。”
张氏皱了皱眉,挥手打发了丫鬟,颇为烦躁:“还是不中用,关键时候用不上。”
一旁林妈妈劝道:“太太别急,说不定老太太只是因为心情不好,叫孙女过去陪着吃饭罢了。再说小燕虽然不如吉祥如意那样能近身伺候,但好歹也能进老太太屋里做事,有她总归便宜些。话说回来,像吉祥如意这等人,轻易也不能为咱们所用。”
张氏将手中茶杯顿在桌上,叹了口气:“我明白。只是如今闹成这个样子,到底怎么办才好!”说着又狠狠盯了品露一眼,“都是你,一点不知道变通,明明那三丫头不在山上,你还跟着她上去找璇儿,真是蠢透了!”
品露慌忙跪下磕头,低泣道:“太太别气坏了身子……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的错……当时实在没想到三姑娘她们那样狡猾……”
“你现在知道是她们狡猾了,开始还不是帮着人家说话,说什么这个晕了那个也晕了,未必就是她们,说不定有旁人暗算……真是糊涂透顶!”
品露呐呐:“……先前奴婢……未曾看到是她们所为的证据……”
“要个鬼的证据!”张氏恨不得过去踢她几脚,“前前后后哪有那么巧合的事,稍微一想就知道是她们故意,你个猪脑子!”
这样的对话已经重复了多次,每当张氏气恨难平的时候,品露就是那个出气筒,有时连林妈妈都不能幸免。见主子又发脾气,林妈妈亲手倒了一杯茶奉上,试探着劝说:“太太先别忙着生气,多想想这事到底错漏在哪里才好补救。先前咱们疑心郑顺家的走漏了风声,但我亲自去查问了,她那边连自家爷们都没告诉,况且郑顺以前犯了人命官司都是咱们管的,她怎敢背叛咱们,所以这事咱们还得认真合计。”
张氏不由将眼睛瞟到品露身上,品露吓得重重一个头磕在地上:“绝对不是奴婢,奴婢死也不敢坏太太的事。”
林妈妈连忙说:“将那人带进府来也是我儿子亲自行事,绝没有惊动别人。”
张氏眉头皱得越来越深,将茶杯在桌面上磕得砰砰响:“统共就咱们这几个人知道,到底是怎么被那个死丫头察觉的,还翻转得这么狠!”
品露小心翼翼出主意:“太太,要么咱们就告诉老太太去,把三姑娘做了什么一五一十说出来……”
“狗屁!”张氏一着急连粗话都骂出来了,顾不得什么体面,劈头盖脸骂道,“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窝囊废、糊涂鬼!她蓝如瑾做的就是咱们要做的,告发了她岂不是牵连了自己!要不是看在你老娘面上,现在就打死你了事!”
张氏烦躁地将茶杯笃笃敲在桌面上,上好的乌木雕花桌已经被砸出了好多凹痕,林妈妈和品露噤声不语,一时屋子里静谧异常,只剩下这连续不断的敲击声响。
蓝如璇身着寝衣,披了一件外衫掀帘子出了里间,脸色阴沉似窗外天色,皱眉看看那不断撞击桌面的茶盅。
“时候不早,母亲请回去安歇吧。”
话说得颇为生硬,并没有往日柔和温暖的声色,极为失礼。张氏立起眉毛就要发作,看看女儿憔悴的神色,终究还是忍了下去,闭目长长叹口气:“我这不是替你担心发愁么。”
“事到如今,担心发愁能改变女儿境况么?本来好好的局面,既能让她被人当场撞破,又能给她安上私相授受不知廉耻的罪名,还能让四丫头嫉妒发狂,一箭双雕的辛苦谋算就这么被打破,最后我倒成了那个不清不楚的,最担心发愁的难道不应该是我么,母亲只管在我这里发脾气,难道是要逼我自尽以示清白?”
“哎呀姑娘,怎地说出这样诛心的话来,太太也是着急太过乱了方寸……姑娘平日是最稳重端方的,这真是……”林妈妈被蓝如璇的话惊了一跳,这种尖酸的言语比外头的粗妇还不如,以前就算打死她也不相信蓝如璇能说出这样的话。
张氏又气又急,浑身发抖,差点背过气去,双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蓝如璇脸色木然,眼睛虚无的望着案上插屏,缓缓道:“不用急,不用慌,这件事还没有结束,怎能甘心落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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