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杀的气氛弥漫整个校场,众人高呼“不要”,可碍于结界的阻挡,那执剑的青衣女子又岂会听见。
不管地上的人已身负重伤,青衣女子挥剑欲要劈下,那高台之上的几位男子已朝那肃杀之地飞去,可惜,剑已落下,一缕青丝落地……
忽然间,一道银色的光芒穿透结界打在那“夺命”的锋芒上面,剑身竟硬生生的折成两段,从“鬼门关”出来的蓝衣女子松下一口气,转而颓废的晕倒。
在众人惊诧之际,台上的结界忽然炸裂开来,消逝于空气中,空中忽然刮起一阵风来,只见那云雾之外飘来一袭白衣,飘飘然落于武台之上。
那是一个男子,清冷孤傲的气质,无与伦比的面庞,只道是三十三重天外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他就那样站在单薄的青衣女子的面前,绝世而独立。
就在若虚扶起躺在冰冷地面的昙倾后,当他触及面前孤傲的白色背影时,在那一刻单腿跪于地上,不止他如此,除了青衣女子与那玄青锦袍的男子外,所有人都恭敬的跪在地上,朝着那绝冷的男子跪下。
众人仿佛忘记了上一刻的慌乱,齐声呼道:“参见道尊!”
声音响彻云霄,唯独武台上站着的两人不为所动,白衣男子冷冷的将视线落在青衣女子的身上,他迈开步子朝她一步步的靠近,可是原本迷失心智的女子竟也慢慢的向后退去,她没有知觉,没有意识,方才的愤怒已让她神志不清,可她的身体在明确的想要远离眼前的男子。
此时的她便像一具没有魂魄的躯壳,却依然一步步的往后退,即使身后是万丈深渊,也在所不惜的踩下去。
就在此时,在校场众人所看不见的地方,在那莲花开满的瑶池里,水面竟被一层青色的光芒笼罩,就在那叶与叶相接最茂密的地方,忽然卷起一道漩涡,在那漩涡的中心之处,一个小小的白点升了起来,湖面上卷起巨浪,而那破浪而出的竟有一件青色的锋芒。
它从浪里而出,像是有谁在召唤它般,带着周身的青色灵光飞了出去,跨出巍峨宫殿,艳丽海棠,九曲回廊,掠过无数人的瞳孔,横在武台之上那一袭白衣男子的面前,隔断了他与青衣女子的接近,阻止两人你近我退的脚步。
这从天外飞来之物竟是一柄青色如琉璃般的长剑,泛着微微的银色,剑鸣之声好似在对谁倾诉着,应该说是对那失去神志的青衣女子。
冰冷的眸子在触及面前的这抹青色锋芒时,男子的面庞有了变化,恍如百年遗梦,在它出现的那一刻,这孤傲男子的心中便掀起了千层浪。
激动,欣喜,像是见到了多年的故人般。
他颤抖的抬起手,慢慢的靠近眼前之物,尽管他身上的灵光对他并不友善,可他很想很想去抚摸一下,就一下便好,仿佛只要这样便能弥补了他百年的遗憾。
可就在他的手要抚上剑柄时,却在下一刻眼前的长剑被另一只纤细的手握住,女子青色的衣袖轻抚于剑柄上。
在男子微微愣神之际,只听身前恍然传来一阵“撕裂”的声音。
单薄的女子执剑,将锋芒对着眼前的男子……他着一袭白衣,便在此刻,青色的锋芒穿过了那纯白的衣料,硬生生的穿透他的胸口。
只在一瞬间,他本渴望的东西,竟真的与自己合为一体,从他的心上插过,嵌在了身体里,做到这件事的人是那摇曳的青衣女子。
妖冶的红花肆无忌惮的绽放在他纯洁的白衣上,漫延开来,一股子腥味在空中散播开来。
可白衣男子却好似一点也感受不到疼痛般,只是木然的看着锋芒插在胸口地方流出的殷红,红色液体顺着锋芒,青色的光被它的颜色掩盖,如水丝般沾染在那紧紧握住剑柄的手心里,然后一滴滴的落在地面上,晕开了花……
凉凉的东西附在手心里,倒似一股滚烫的水腐蚀心灵,纱帘下的漠然面庞有了变化,眸子里闪过久违的光亮。
她醒了,忽然醒来了,在手心里紧握着鲜红之物时,她醒了,可是…当她的眸子触及眼前人的伤口时,她的心仿佛要撕裂开来,蚀心的疼痛,要吞没她的灵魂……
清秀而惨白的面庞被晶莹的珠水肆虐,从脸颊上滴落的泪水在地面的“红花”上再开出一朵花来。
恨!
她竟感到这样的感觉,脑子依然是一片混沌,白茫茫的一片望不到方向,就在她痛苦的挣扎时,右手也用力将深嵌进男子身体内的锋芒抽出,一抹赤烈洒向天空,染红了她的眼。
哐当……
她无措的松开手里的锋芒,紧紧闭上眼睛,捂住耳朵,不去看面前的鲜艳,不去看那男子的深邃眼眸,不去看他的莫名忧伤,不去听那不远处传来的声音。
她的心好痛,心好累……
——你的违誓,将让你的双手沾满鲜血!
不!
——蓉儿,蓉儿…
一声声急切呼喊冲破她耳畔的防御,她忽然疑惑了,脑子里有人恶毒的对她诅咒,也有人在唤她。
她是谁呢?傅蓉?不,不是…沐笙歌?不……
她在否认自己…不是傅蓉,也不是沐笙歌,她是……
恍然间脑子里浮现一张笑脸,陌生而熟悉,她的记忆匣子正被洪水冲撞着。
她终于承受不住这撕裂般的痛苦,眼眸是真的闭上了,防御的双手松懈下来,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青衣女子仿佛一只逝去的蝴蝶向前倒下。
青色的身影倒在了面前那一袭白衣的怀抱,白色的纱蓬挨着白衣胸前的殷红处,又一次开出红色的花来……
有些事情,叫猝不及防。
有些事情,叫重蹈覆辙。
有些事情,叫此情此景。
有些事情,叫——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