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小姐,冒犯了。”梁景端飞身上马,向慕容清染伸出手。
慕容清染本就不是那等拘于礼法的深闺小姐,当即借力,跳上了马,与梁景端共乘一骑。
女子举止落落大方,倒显得梁景端自己多想了,他脸上一红,拉动了缰绳。
青团子背着十三公子,施展轻功,方才与策马狂奔的梁景端同行。
“好妹妹,你可有哪里伤着?”慕容清染不会武功,被鬼使一掌拍到,非死即伤,但慕容清染却毫无损伤,青团子惊讶之余,不免担心这个鬼使可能修炼了什么狠毒的武功,被伤到后,表面上看不出半点的伤痛,但这等邪门功夫,不可不防。
慕容清染摇头,她确实没受伤,就连嘴唇上的血,也都是那个鬼使的。很奇怪,她狠狠咬了他一口,他怎么没杀她,还有他看她的眼神,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他是谁?
梁景端也不解,“慕容小姐,你不是被魉鬼抓走了吗,如何又落到鬼使手上?”
“魉鬼把我打晕了。”慕容清染简单叙述了事情的经过,“等我醒来,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了。”只凭感觉,没有证据,慕容清染自然也不会多说。
“鬼门的人行事鬼异,想来那个鬼使与魉鬼一样,对慕容小姐你别有所图,慕容小姐,日后你要当心。”梁景端提醒道。
慕容侯府除了那布防图,也没有什么值得鬼门中人惦记的东西,慕容清染想到今晚鬼门中人围攻齐州城,更觉这祖上留下来的布防图至关重要。好在鬼门那些人没拿到布防图,再加周奶娘带着守军先赶过去了,要想一举拿下齐州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眼下已过了子时,希望他们能再拖延一两个时辰。”慕容清染心急如焚,催促梁景端快行。
夜间在山路上策马狂奔,本就艰难,梁景端心里也急,“是啊,待到了寅时,天便亮了。”
“天亮了,那些个鬼怪难道也散了。”青团子狐疑,又不是真的鬼,难道也怕天亮。
慕容清染解释道,“上次在馒头山,一到了寅时,司寇仲就带人撤了。我听祁山主人说,那是与他们鬼门修炼的秘法有关。”
“怪不得江湖上常有传言,鬼门中人见不得光。”青团子恍然,随后又道,“要是王爷的师尊大人,祁山主人在就好了。还怕什么魉鬼、鬼使,统统抓起来,丢到祁山西麓那个沼泽里,任他们是什么鬼,都逃不掉……”
见梁景端怪异地看他,青团子自觉失言,“我听萧二爷说的,他说的。”
“萧二爷,二爷!”青团子刚提到萧岩,在白马山山下,他就看到了萧岩等人,转头对梁景端道,“是二爷!”
驾。
梁景端甩了马鞭子,朝萧岩方向赶过去。
萧岩听到青团子的喊声,已下令黑衣卫停在原地等。
“小师叔,小师叔。”萧岩自责不已。
“二爷别喊了,王爷若醒了,我们都得死。”青团子将背上的十三公子交给一名黑衣卫,累死他了,先缓口气。
在场之中,还真没有人能将十三公子制服,青团子一说,萧岩也不敢喊了。
“齐州城危,我与慕容小姐先回城,萧岩,你带王爷上祁山。”梁景端原本是奉长兄之命带十三公子回京的,但看到十三公子这伤势,除了祁山主人能救他返回正道,旁人都束手无策,总不能带一个走火入魔的杀人王爷回京吧,到时长兄梁侯爷那里也无法交代。
“梁公子,此时走城北之门,怕是不妥。”慕容清染自幼在齐州长大,对齐州城的地形最为了解,“魉鬼选在今晚行动,必然是四周都有恶鬼埋伏,尤其是北上救助的方位,他一定会派数倍人手。”
一个在齐州当了十年济阳候的魉鬼,想想就觉得可怕,无论是兵力部署,还是安插自己人马,他都是得心应手。慕容清染没有点破,但梁景端、萧岩等人却被慕容清染的话所吓到,且不说鬼使是什么人,那鬼门中人大鬼小鬼无数,十年间有多少人潜伏在齐州城,甚至在其他州府,平日里,他们又披了什么脸皮。可能是一个普通的百姓,可能是一方官吏,也有可能是达官显贵,他们混迹其中,怎能不令人胆战心惊、遍体生寒。
揭穿一个魉鬼,只是个开始。
“是我莽撞了,只想着王爷之危。”梁景端在慕容清染面前自惭形秽,他的见识,他的胸襟还不如一个女子,而这个女子,今年才十五岁,比他小那么多。
“梁公子选择与我一起回城,不顾生死,清染感激不尽。”齐州城之危,与梁景端他们无关,但他依然想着帮她救齐州百姓,慕容清染心中感动,曾经她以为,百姓生死、天下大义,不过是留在青史上的寥寥几笔,但此刻,慕容清染似乎真正体会到了慕容世家一代代守在齐州城,祖父与父亲口中的责任,其实离她这么近。慕容世家虽有不肖子孙,叔公、叔父、堂兄弟们贪生怕死、安于享乐,如今他们大都已死,余下的慕容家子弟凋零,即便罪孽深重,慕容家也受了报应。
但慕容家只要有一人活着,慕容侯府便一日不倒。
“今晚能与诸位共生死,清染代齐州百姓,感谢诸位!”慕容清染眼中坚定,声音清冷却威严自生,梁景端、萧岩、青团子等人心中再次震撼,不愧是以武立候的慕容家之女,气度胆魄非寻常王侯之女可比,梁景端虽看不到慕容清染眼里的冷冽之光,但与慕容清染靠的最近,她周身的傲气却是比萧岩、青团子等人感受的最为深刻,虽是共乘一骑,但他不敢生丝毫的亵渎之意。
羸弱的少女,却是肩负一州百姓之安,此等女子,天下岂能第二人。
驾!梁景端策马在前,青团子、萧岩等人随后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