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邵?”舒氏疑惑地望向儿子和女儿。
夏正谦跟她一起来的,而且一起生活十几年,从未听他说有什么亲戚或朋友在京城。所以舒氏下意识里就觉得这客人是冲着儿子或女儿来的。
至于在宣平候府吃饭时听那一耳朵,因事不关已,她都没怎么在意,根本没想到这邵家人就是去宫里见皇上的那一拔。
却不想夏正谦微微惊讶了一下,就很淡定地对下人道:“请他们到正厅。”
下人答应一声退下了。
夏正谦站了起来,对舒氏和夏衿道:“一起去吧。”
舒氏越发疑惑了:“一起去?为什么?”她看看儿子,又看看女儿,不明所以。
平时有客人来,自然是男客由男主人在外院接待,女客由女主人在内院接待。除非是家中至亲,否则没有女主人携女儿去招呼外男的道理。
“衿姐儿对邵家人有大恩,人家是专门来感谢她的,你陪她一起出去,会好一些。再说,咱们小户人家,没必要装豪门贵族,不必太过拘泥于规矩。”
舒氏被这番话说懵了。要知道,刚才夏衿才说了一番大道理,就想让她装得高端上档次一些,一切规矩都照着豪门大户来。现在丈夫却来个反论调,她就不知该听谁的了。
要是搁在以前,她自然是一切听丈夫的,丈夫说什么就是什么。但这两三年,他们一家四口,生活质量与地位飞速提高,从一无所有到拥有京城的大宅子、良田几百亩、存银几万两,从做冲喜新娘都要诚惶诚恐,到全无压力地拒绝罗家亲事,能娶候府嫡小姐为媳,所有的一切,无不拜夏衿所赐。
经济地位决定家中地位,如今夏衿说的话,在这个家里,比夏正谦都要管用。
所以舒氏就迷茫了。
夏衿对父亲这话也有些讶然。
在她的印象里,夏正谦是最重规矩的。当初她女扮男装出门,夏正谦答应得可是十分勉强。
夏正谦看了夏衿一眼,对舒氏道:“你要真按豪门大户的规矩来,衿姐儿就得整天关在家里,不能出门。咱们的女儿,是那天上的飞鹰,岂可被关在家里做那笼中鸟雀?所以这事你要灵活,该讲规矩的时候就讲规矩,不该讲规矩的时候也不必拘泥。”
丈夫这么一解释,舒氏就释然了,很赞同地点头称是道:“还真是这样。咱们女儿,比别家的男子都强百倍。”能得皇上和太后赏宅子、田地的,能有几人?
不过说完这话,她担心夏祁多心,又赶紧补充一句;“咱们祁哥儿也不差,小小年纪就中了秀才,往后当候爷那样的大官,也不是没有可能。”
夏衿正因父亲的话而感觉心暖呢,就听母亲说了这么一句话,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起来,道;“候爷是爵位,不是官,那是因跟皇家有亲或有大功劳,由皇上封赏并可以世袭的,就跟王爷一样。”
“那不管,反正我儿子也是很能干的。”舒氏难得地固执了一下。
夏祁被母亲夸得脸色涨红,提醒道:“还是赶紧去正厅看看吧,要夸你儿子和女儿,等有空了再夸。”
一家人笑了起来。
大家一起往正厅走去。
正厅设在第二重院落,离内院较远。他们到时,邵家人已在厅里坐着了。
进了门,夏衿怔了一怔。她自然知道来拜访的邵家人就是她帮着求情的那一家。不过想着来道谢的应该只是邵家主事之人。而且被流放啊,还流放到了极北之地。被冤流放之人本就心情郁结,再加上环境艰难,同去的人十不存一。所以即便是全家来,也不过四五口人吧?
却不想她竟然看到了男男女女、大大小小十几口子人。年纪最大的六十多岁,最小的才两三岁。这一家子的生命力还真是顽强。
夏正谦进了厅堂,还没看清楚人,脸上就堆起了笑容,拱手见礼道:“迎接来迟,各位见谅。”
然后就看到满屋子人变得一脸呆滞。刚才还说说笑笑十分热闹的屋子,瞬间变得一片寂静。
“各位这是……”夏正谦摸头不知脑,茫然地打量了屋里人一下,将脸正对了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儿。
这老头儿站在上首座位前面,身上穿的衣衫虽不华贵,人却精神抖擞,目光炯炯有神,站在那里不动不说话,自有一种威严之气,让人不能忽视。
这人应该是邵家家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