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玥看着他们一边拌嘴一边将菜夹到对方碗里，忽然感觉到有些不真实，暖暖的眼泪又要留下，赶紧低头扒饭。果然是这孩子泪腺太发达了，前世的自己除了装装样子哪里会这么容易掉眼泪啊。

一个午饭在两个老小孩的拌嘴声中足足吃了一个小时，李安玥好笑地摇摇头，主动帮老婆婆把碗放到盆子里要拿去洗。

“没事，玥儿你放着吧。”老婆婆见状赶紧拦下她，“老头子，快把碗拿去洗咯！”本想躺着歇会儿的老头儿闻言不情不愿地把碗接过去。

“玥儿，来，我们坐着聊会儿，这里难得没有人来，老婆子也觉得寂寞得很。”老婆婆拉着她复又坐下了。

“婆婆，你们在这里生活很久了吗？”

“够久了，算起来应该也有二十几年了吧。”

“嗯？不是一开始就在这儿的吗？为什么要住到一个这么偏远的地方呢？”

“图个安静呗。”老婆婆叹了口气，像是不愿提起又闭了口，只是面色中隐隐有些悲伤。

李安玥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掏出刚刚塞到怀里的枣递给她，“婆婆，给你，这是刚刚爷爷给我的枣子，您的牙口应该还硬朗，吃这个没问题的。”

老婆婆接过那些枣，不知为何手有些颤抖，还没接过就一把抱住了她呼唤“蝶儿……”，枣子滚落到地上。

蝶儿？李安玥隐隐感觉有泪水滴到了她头顶，之前老婆婆要说的时候也是欲言又止，现在又这副样子，想这个蝶儿定是二老什么重要的人，可是为何没有看见她呢？

过了良久，老婆婆似乎才缓过神来，慢慢放开怀里的人，低低地说道：“对不起啊玥儿，婆婆有些激动了。”拿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呼了一口气才继续低声地说道，“蝶儿是我们的孙女，但是二十年前因为一场意外和她爹娘一块儿离我们而去，我每年都会给她做上几件衣服，仿佛就可以看见她穿上衣服欢笑的样子……都是我的错，若是我当时不耽误回家的路程，也不会有这样的结果……当时她才6岁啊，也像你一样这么乖……可是，老天爷偏要把她带走……为什么不是我……留下我受了这么多的折磨……那么，残忍……”一提起又是止不住的泪水。

李安玥用手指轻轻触上那早已不被岁月眷顾的脸庞，拭去溢出的泪水。“婆婆，不要难过，想来蝶儿那么乖，肯定也不希望看到您这么悲伤的样子。”家人分离的感觉她又何尝不知道，只是，世界上悲伤的事情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

泪水又流了许久，末了，老婆婆止了泪，怜爱地看着她，似乎已经把她当成孙女那般疼爱，以致于老头儿回来时看到仿佛祖孙的两个人正手拉手地蹲在药草园里聊天的时候一愣一愣的。

第二天一大早，老婆婆便做好了几个饼，准备一壶水，吩咐老头子带着嘱咐道：“虽然回去只花不到一天的时间，但也有些远，这些路上带着填填肚子，老头子，你好好照顾着玥儿啊。”

“知道了，知道了，从昨晚起一直唠叨，也不怕人笑话。”老头儿一副语气不耐烦的样子，但也知道老婆子的心事，便将包袱拿过来认真地背在身上了，里边还有几套她给李安玥带的衣服，都是以前做给蝶儿的。

“婆婆，谢谢你们的救命之恩和这几天的照顾，玥儿感激不尽。”李安玥看着他们，心中也说不出来的滋味，想想入乡随俗，当即就想跪下来给他们谢恩。

“别，玥儿。”老婆婆连忙拉着她，怜爱地摸着自己刚给她扎的两个小发辫，“才几天，却像是修了几世的缘分，真是舍不得，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见。”说着便又要落泪。

李安玥最见不得人哭了，自己虽不容易哭，但只要身边情真意切地掉了几滴眼泪，她也感觉心里酸溜溜的，也会跟着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