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孝啊,老爷我待你如何啊?”书房里,赦大老爷笑得如同诱拐小白兔的大尾巴狼。
“老爷待我自然是恩重如山,但……”林之孝是了解自家老爷的,笑成这样就没好事,于是斩钉截铁地要说‘但是’。
“没有‘但’,”大老爷怎会让他说完,抡起大巴掌就拍在了林之孝背上,感慨道:“我就知道你是个知恩图报的,现今老爷我有件事交给你,定要给老爷办好了。”
他那巴掌也是练过的,又是刻意使了力,林之孝不过是个文弱小青年儿,被他几巴掌拍在肺腔子上,好悬没闭过气去,更别提说话了。
这种让人闭嘴的手段,实在太过卑劣!
“事情是这样的,老爷我最近有一些想法,需要先找人踩踩点儿。踩点这个事情,我思来想去还是要交给你来办,也只有你来办能让我放心。”
赦大老爷也不管林管家有没有受宠若惊,贼眉鼠眼地瞄瞄四周,再做贼一样附到林之孝耳边暗授机宜,“你这样……记住了,一定要把全京城走遍了,找个最合适的出来,懂没?”。
林大管家的肩膀被他钳住,想要不听都无法,只能一边翻白眼一边捯气儿。好容易喘匀了气,又被大老爷那话吓得岔气,咳得肺叶子都快喷出来了。
“我知道你的办事能力,这不过是小事一桩,老爷相信你明天一定能够搞定,对不对?”大老爷还是很善解人意地,信誓旦旦地保证道:“那个……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不会告诉你媳妇,会为你保密的。”
“但……老爷,小的还是要说‘但’,”大管家好容易才挣扎开,飞快地退开老远艰难道:“但我是有家室的人,老爷,您就放过小的吧……”
“之孝啊,不要辜负了老爷对你的信任。”贾赦笑而摇头,压低声音威胁道:“不然老爷就告诉你媳妇,说你出卖se相勾引老爷,看她怎么收拾你。”
“您……”怎么能这么无耻?林之孝一脸的悲愤欲绝,红着眼睛想找个趁手的家伙拼命,“您知道京城总共多少南风馆么,一天时间走个遍,您当我是飞毛腿,还是草上飞?还有……”
林之孝也做贼似的私下撒么了一圈,小声道:“您好好的,怎么就对那种地方感兴趣了呢?就算是真的、真的好了那一口,您也找个干净的啊。实在不行……咱们去买几个好的,不比那地方的强?”
“滚,老爷是那种人嘛!?”赦大老爷瞪眼,恼羞成怒地踹了林之孝一脚。什么人这是,简直败坏老子的名节……呃,名声!
呵呵,您不是那种人?
也许是林大管家的眼神太具有杀伤力,大老爷干咳了两声,解释道:“你不懂里面的事,不是我要去那地方,老爷我也不好那一口。我有别的用处,你只管给我找个下等的馆子出来便是。算了,我告诉你,你可别往外声张。”
说着,他便跟林之孝咬起耳朵来。林之孝听了才明白,自家老爷这是要祸害人,不由面容古怪地问道:“老爷,这是不是狠了点,那小子怎么招惹您了?”那个王仁他也见了,看上去仪表堂堂的,不像是个敢惹老爷的主儿啊。
就算是王子腾和二太太作死,但也祸不及家人吧。王仁一家可一直都在老家金陵,没听说过有什么事招惹过老爷啊。
“哼,狠什么狠,老爷还嫌轻饶了他呢。”这话大老爷就不愿意听,翻着眼睛暴躁道:“那小子上辈子惹过老子,怎么,上辈子的事就不许老子这辈子报仇了?!”
您看您这就是不说理了,合着您还能知道自己上辈子的事?
见他这么生气,林之孝不敢怠慢,忙狗腿地道:“老爷说得是,就该好好教训教训那小子。他娘.的上辈子就招惹了老爷您,这辈子还敢出现,这不找死呢嘛!老爷您就请好儿吧,小的这就给您办差去。”
嘴上说得挺利索,脚底下却丝毫不挪步,大老爷没好气地瞥着他正不停搓动的手指,“你媳妇不给你零花钱啊,喝个花酒还得老子给你结账?”
“瞧您说的,她能给我零花钱,也不能给我逛南风馆子的钱啊。到时候报不了帐,连门都不给进,别说上.床了。老爷,小的可是为您办事的,这要是出手小气了,那不是丢您老人家的脸么?这种事,小的绝不能干。”
没天理了!去替您趟雷,还得自个儿掏花销,这是人干事儿?
“嘁,又是个怕媳妇的。多跟老爷我学学,老子要花钱,你看你太太敢不敢吱个声儿。”大老爷得意洋洋地鄙视一下林之孝,才开恩道:“去账上支银子,五百两以下不用报账了。”
“哎,得嘞,后日一早就给您办妥妥的。”有银子拿,林大管家登时喜笑颜开,高高兴兴地回家给媳妇报备去了。当然,他不会说老爷让他去逛南风馆,只说是明日有事要办,可能不在家。
原先,大老爷想把王仁塞进忠顺的地盘去,但想想不好这样坑朋友,哪怕是狐朋狗友也一样。毕竟王仁是王子腾的亲侄子,也是王家下一辈唯一的男丁。虽然他跟忠顺都不惧他王子腾,但总不好因自己的事给朋友找麻烦。
说起忠顺王,那可是贾赦的老朋友,两人上辈子交情就不错。想当年,为了给贾赦出些闲气,忠顺还派了王府长史去给贾政添堵,也就是问宝玉寻琪官那一段。
其实,他哪里在意一个小戏,那在他看来不过是个玩物罢了。不然,也不会任由琪官跟北静王、冯紫英等打得火热了。
也是说人人到,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忠顺王溜溜达达地进了荣国府。一见着贾赦,忠顺王便嘴里啧啧有声地围着他绕了好几圈,目光十分诡异。知道赦大老爷恼得抬脚要踹了,才打个哈哈坐下,道:“恩侯原来竟是同道中人,小王万分欣慰啊。”
忠顺王乃是先帝第三子,也是宇文熙的三哥,名唤宇文煦。人没什么大本事,对朝堂也不感兴趣,只在吃喝玩乐上下功夫,惟愿安安生生做个太平王。宇文熙对这个三哥也向来宽宏,当然其中有没有宠杀的意图,就只有天知地知了。
“你别说啊,恩侯这么细细打量起来,倒也是个俊俏的。除了脸黑了一些,皮糙了一些,身板子宽了一些之外,还能看。”宇文煦上上下下地把贾赦好一番打量,完了评价道:“不过,恩侯啊,本王不好你这款的,所以我俩是没有希望的,不要再在本王身上浪费时间了。”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谁跟你是同道中人,老子爱的是美人,美人,懂么!”贾赦白他一眼,这货自我感觉太良好了,老子就算那啥了,也看不上你这样的好不!
“我知道,美人嘛……”忠顺递给他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把脑袋凑过去问道:“那你说,为嘛让你家管家去打听南风馆的事,他都打听到我家长史的头上了。你可别告诉本王,是你那管家改了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