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来了,微微一笑道:“今日御膳房的紫茶饼做得倒好,你也过来吃一些。”。
王娡含笑走过去,拿起一块饼来。紫茶乃是吴国特产,茶叶生于高山之上,非秋末不可得。
采择下来的茶叶色泽石紫,气味微苦,不可用来泡茶,否则满口涩意。
然而这倒也成全了它另一个用途,将紫茶末与蜂蜜,桑椹混了,揉作饼状,倒是气味清甜,满口余香。
王娡吃完一块紫茶饼,笑道:“紫茶乃是吴国特产,皇帝以此物款待臣妾,可是有吴国贵客要到了?”。
皇上朗声笑道:“到底是你聪慧,你说的不错,吴王妃下午便要到长安了。沿路我派出去的丽竞门早已快马来报。”。
王娡心中一动,想来以皇帝的意思,必定是一路上暗地里埋伏重重细作,监视着吴王妃一举一动了。
王娡拍一拍手上的碎末,正色道:“吴王妃下午来了,拜见过太后皇后后,便就有臣妾来和她会一会罢。”。
皇上脸上有几丝淡淡的隐忧:“你当真有这个把握?”。
王娡目光柔软坚定:“但请皇上放心。只一样,臣妾在后宫和吴王妃谈天拖延,也请皇上早日调动兵马,以备万一。”。
皇上点一点头,道:“你且放心,我已经发出诏书,急命周亚夫回朝,想来不过一二月就可到长安。”。
王娡闻言方才放下心来,微微一笑:“那就请皇上庇佑臣妾,上天庇佑我大汉。”。
皇上闻言颇有动容,紧紧握住王娡的手道;“朕有你这样的贤妃,何愁不能江山永固,百姓安康?”。
王娡静静看着皇上,似乎还是从前所见的,一袭白衣立于采薇亭的少年太子。
时光悠悠过去这许多岁月,早已没有了当时柔软澄明的心境,只是那样的感动和一点隐藏在心底的眷恋,依旧不曾消退。
与君初相识,复行百余里。
这一世,她和皇上的百余里才刚刚开始。
回到飞羽殿,王娡便让乳母抱了烟雨去皇后处。
她与吴王妃的交谈,不知是否刀光剑影,若是有烟雨在一旁羁绊,实在不妥。
最要紧的,王娡知道,此时自己不可露出一丝弱点来,若是稍有怯意,以吴王妃的机敏必会察觉。而烟雨,正是自己唯一的弱点。
她脱下身上在宫中所穿的赭红色广袖宫绦孺子裙,换上她的位分应该有的一身月黄玄立领蝙蝠纹撒花长缎宫服。
虽说她有心作出家常叙旧的样子,只是到底也不能随意装扮,让吴王妃看轻了去。
容芷与青寒也早早淘澄净了胭脂并各色香粉,给王娡按品大妆。
她位分仅次于皇后,因此妆容礼仪也是繁琐复杂。
青寒不是宫里的人,自是帮不上什么忙,因此也只能给容芷打打下手罢了。
容芷小心翼翼在王娡眉心描出一点花钿,为了深秋应景,描绘了菊花模样。
一点微微的紫意,花瓣繁复精致无匹。又以银线细细勾勒轮廓,越发活灵活现。
王娡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笑道:“到底是容芷的手巧,这菊花竟和那真的一模一样。有了这朵花钿,不用再怎样描绘就已经凌厉万分了。”。
容芷用水将白茉莉胭脂化开,取一点最鲜艳的粉红替王娡描摹在眼角,斜斜飞了出去,笑道:“这花钿妆,若是画得好了,最是有气势不过的。娘娘平日里简素如斯,若是偶尔试试这样妩媚的妆,必能惊艳四座。”。
王娡淡淡一笑,道:“过犹不及,什么东西再好,也怕落了俗套。若是寻常日子里也这样化,怎能有一鸣惊人的效果?”。
容芷点一点头,道:“娘娘说的是,无论做人做事,若是随了大流落了俗套,纵使能得一时瞩目,天长日久,也是不中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