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心底漫上一股寒凉之意,不过是为了权势,亲生母子竟这般彼此算计。
不过想来自己也不是头一遭遇上这样的事了,她心里冷笑起来,自己如今所有,不就是拜自己母亲所赐么?
当下心中所想种种,皆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只柔声道:“镇明孝心天地可鉴。”。
她思忖片刻,复又说道:“只是那韩朝晖着实可恶,欺骗太后不算,连着粟姐姐也因为孝顺太后心切,上了他的当。”。
听她提及粟婉容,皇上眼中冷凝之色越聚越多,冷冷道:“什么孝心?她不过是为了刻意讨好太后与朕罢了。如此不修妇德,朕倒是错看她了。”。
王娡见他怒气颇深,温言软语劝慰道:“镇明息怒。如今粟姐姐已被禁足,想来也该得到了教训罢。只是可怜了陵城长公子。”。
皇帝点一点头:“朕如今已经吩咐皇后代为照管长公子,皇后性子温和耐心,教养孩子是最好不过的。”。
他笑着摸一摸王娡的发梢:“如今在你这里,咱们不说她们了。”。
他的掌心在王娡的肚子上,有着微微的暖意:“如今下个月你便要生产了,这几日切勿劳心太过,多加休养才是。”。
王娡笑道:“娡儿如今日日和皇后娘娘在一起,娘娘才情过人。与她交谈,心境倒是清明平和。”。
皇上点一点头:“巧慧别无长处,唯有性子还算好。”。
王娡微微有些愕然。那样如空谷幽兰一样的女子,在他嘴里,竟是别无长处。
当真是不爱,便会这样菲薄她罢。
心内觉得凄凉,看着皇上,也只觉得陌生。
两人聊了半日的话,皇上看看天色,歉意地笑道:“朕还得往书房去一趟,你今日早些安歇罢。”。
王娡知道他这几日政务缠身,便微笑道:“那娡儿让小厨房做些点心,待会送过去。”。
皇上点一点头:“难得你思虑周到,有了身孕快要做母亲的人了,心思也越发细腻起来。”。
皇上走后,容芷打了水来预备给王娡浣手。王娡心情颇佳,眼角有淡然的笑意。
容芷微笑道:“娘娘似乎很是高兴呢。”。
王娡冷冷一笑,反手拆下发梢上的南珠赤金锁,道:“我今日怎能不痛快?当真是天遂我愿了,不枉我费劲心思,安排邓铭庭回了家乡,连带着我的孩子也不能好好照拂。”。
容芷面目恭顺:“到底是恶有恶报。娘娘并未怎样推波助澜,不过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罢了。”。
王娡微笑道:“自然是恶有恶报了。若不是他们自己贪念太过,我也无技可施。”。
“只是,”她将赤金锁掷到台子上:“到底是对粟婉容的处置太轻了些。”。
容芷摇一摇头:“娘娘不必动怒,子姑待之而已。要紧的是,如今太后和皇上对粟良人心里存了芥蒂,日后也方便得多。”。
王娡点点头,怒气微微消散了几分:“你说的有道理,是我急躁了。”。
窗外暮霭沉沉,寒风阵阵,她忽的想起,自己最后一次见到程喜月,便就是这样阴沉的天气。
想到程喜月,她眼里有些微微的酸,几乎落下泪来。
如今韩朝晖已经被处死了,我到底,也算替你报仇了,只是真正的罪魁祸首,暂且还动她不得,你且再等待一段日子,我必不会让你这样含冤而去。
王娡慢慢想着,手指紧紧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