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谁看来,这都是一个极好的机会罢。
太后眼前的红人却突遭变故不得不回乡奔丧,偏生太后又偏向些太子府里出去的太医。
这样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机会,又有几个人能想到会是个圈套呢?
王娡望着惠太妃施施然走远的身影,微微笑了起来。
走到未央宫,便看见花枝正靠在门口的小杌子上抱着一个糖腌蜜饯罐子,头一点一点打着瞌睡。
王娡掩口而笑:“这惫懒小蹄子。”。
她忽的起了玩心,制止了容芷上前唤醒花枝的举动。
蹑手蹑脚走到花枝面前,容芷等人知道她要做什么,皆抿口而笑,不敢发出声音来。
她忽然拍了一下花枝,那一下用了颇大的力气,花枝唬得登时跳了起来,怀里的糖腌蜜饯罐子骨碌碌滚到一旁。
众人再也掌不住,皆拍手而笑。
花枝看清了是王娡,面色登的一下绯红:“奴婢有罪,不曾知道娘娘来了。”。
王娡笑吟吟点一点她的额头:“皇后娘娘让你腌蜜饯,你倒好,这大白天的睡得香。也是皇后娘娘好性子,若换作我,非得扣了你今日的晚饭不可。”。
花枝大是不好意思:“如今也是秋日了,奴婢也不知怎的,风吹一吹人便困了,倒闹了好大的没脸。”。
外面说的一派莺啼燕语,十分热闹,倒是内殿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外面什么事情,怎得这般热闹?”。
王娡分辨出是皇后的声音,笑着拍了一下花枝:“还不快进去告诉皇后娘娘。”。
过了片刻,花枝笑嘻嘻出来了:“我们娘娘听说王美人来了,高兴的不住呢。娘娘快请进去罢。”。
王娡扶着容芷的手,拾阶而上。
她有着身孕,走得小心,短短几步也是比旁人慢了不少。
未央宫内一片闲适和静的氛围,空气中有着淡淡的桂花香气,温暖宜人,不似旁的宫香香味清冽。
王娡见皇后着一身家常素色长衫,盘腿坐在墨玉刻的拓子上,便笑着要请安。
皇后急忙叫容芷扶住了她:“如今身子不方便,我早早就告诉了你,能省的都省了。你过来我身边坐。”。
王娡小心翼翼在皇后对面坐了,笑着道:“长日里无事,惦念着姐姐,便来看看姐姐。只不知未央宫中用的是什么香?有桂子气味,似乎还有些别的什么。”。
皇后听得她说起这香,便羞涩而笑:“不是什么名贵东西,却是皇上的一片心意。前些日子皇上在我这里时,我偶然说起一句如今桂花要开了好闻的紧,皇上回头就让制香局替我佩了这丹桂香来。法子倒是颇为麻烦,取了制酒坊去年腌制的桂花,又掺了几味百合,松柏之类,方才制成。你若喜欢,我叫花枝包一些让容芷带回去。”。
王娡看着皇后脸上欣悦的神色,想来皇帝不过一个顺水推舟之举,她竟是这样高兴。
心下微微有些恻隐,又觉得有几分安慰。
她笑道:“妹妹不过平白念一句,姐姐这样做,倒像妹妹故意惦念着姐姐的东西呢。”。
皇后嗔怪道:“偏生你这样多心,得了便宜还卖乖,也该打。”。
王娡笑着作势闪躲:“姐姐要打我自是不敢躲,但请姐姐看在我肚子里孩子的分上饶我这一遭罢,这孩子将来也是要唤姐姐做母后的呢。”。
皇后伸手拉她:“好了好了,当心身子,有了身孕也该注意点。”。
她的手温柔抚摸过王娡的小腹:“即使你再该打,看在你肚子里孩子的分上,我又怎么舍得呢?”。
皇后收拾起墨玉榻上的字帖,想来王娡来时她正在临窗翻检旧字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