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娡静静地跪着,许是跪地久了,膝盖有尖锐的疼痛,连带着小腹也有滑凉之感。
不知过了多久,太后方才停了下来。
众人齐齐拜倒:“臣妾必当尽心竭力,侍奉皇帝。承教于太后,受益匪浅,喜不自胜。”。
太后垂着眼睛,不见悲喜,只慢慢道:“既然记住了就都起来吧。”。
众人跪了半日早已是筋疲力竭,乍听之下如同大赦,也不敢显露出疲惫之态,只得犹自强撑着。
太后又随意叮嘱了几句明日登基大典上的礼仪进退,便也吩咐她们散了。独独留了王娡和太子妃下来陪她说话。
二人不敢大意,垂手恭敬侍立两旁。
太后饮了一口茶,见她们大气不敢出的站着,笑道:“拘谨成这个样子做什么,都过来坐吧。”。
两人这才敢坐下,王娡格外小心,眼见得太子妃坐稳了方才敢落座。
位尊者未坐下时,位卑者万万不可先行落座。
如今已是半个宫里的人了,她自然不敢马虎。
太后眼见的她守礼,微微颌首而笑:“倒是很懂得规矩。”。
王娡微微敛眉:“臣妾不敢对太子妃不敬。”。
太子妃也回身和婉而笑:“王妹妹一向懂得规矩,连我有时候也觉得她守礼太过了,倒叫我好生不自在。”。
太后正色道:“你性子温和自然是好的,只是方才我也说了。如今是要做皇后的人了,一举一动需得让人不敢轻视。娡儿这孩子守规矩自然是好的,有些生了不虞之心的,你也该教导她们晓得尊卑上下,否则日后人人不敬皇后,后宫如何能得安宁?”。
太子妃闻言,急忙低头诺了一声应了。
王娡见窗外日光愈胜,太后似乎很有些不喜过于明亮的光线。
便见机起身拉上一层轻柔的纱幔,笑道:“如今太阳这样大,当真晒得慌。”。
太后深深看她一眼,笑容愈胜,似是漫不经心:“你这孩子啊,当真是个伶俐的。”。
她抬起手揉一揉眼睛:“你即便替哀家瞒着哀家自己也知道,这眼睛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如今白日里还好些,夜里越发看不清东西了。”。
太子妃担忧道:“母后可是前些日子过于伤心,哭坏了眼睛?也该叫个太医来看看才好。”。
提起太医,太后面上极快地闪过不豫之色,顿一顿方才道:“罢了,也不是什么大毛病,熬一熬便好了。”。
王娡见的她神色异常,转念一想,几乎一个石破天惊的年头就要出现了。
她脸上还是如常的平和:“臣妾听闻,名医多在乡野。太子府里倒有一名极好的大夫,一直以来照顾臣妾的胎象颇为妥当。不知太后可愿意让他看一看?”。
太后听闻是太子府的大夫,神色略微松动:“不知这位好脉息的大夫叫什么名字?”。
王娡笑一笑道:“便叫邓铭庭。臣妾原先因着他是同乡,多几分亲切。几个月留心下来,当真是医术过人,人品也谦和稳重。”。
太后点一点头:“既然这样便是好的。这位大夫如今可在宫中?”。
王娡笑道:“如今为了照顾臣妾的胎象,亦在宫中当值。”。
太后道:“既然如此,便让这位大夫过来瞧瞧罢。总是看东西有个疑影儿也是难受的慌。”。
王娡诺了一声:“臣妾回去便去知会邓大夫。”。
太后又摸了摸她的小腹,如今已是隆起的十分显眼。
“近日胃口睡眠可都还好?”。
“承蒙太后爱护,臣妾一切都好。只是孩儿夜间活泼好动,常常闹的臣妾不得好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