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是这世上最亲的亲人了,连心其实也都是挨得近近的,可有些话,那些过去的事,真的是一个字都不能提。
只要一提,就好像他们身上有个地方就会彻底崩塌,而他们谁也救不也谁。
十二月初,国公府门前的人被强行驱赶走了,没几天,七,八,九娘子就从府里嫁了出去,因京城风云不断,国公府的这几桩喜事办得静悄悄的,连宴也没摆几桌,但谢慧齐也想了个法子给她们找补了过去,就是在她们回门后,让家里的大管事娘子带了仆从,送了趟礼过去,以示国公府对她们的看重。
但张家的三个妞已经订了亲事在身的两个妞都没嫁,十二月出头一点,她们就回家过年去了,张大人在给国公府的信里说他明年开春进京会带小姑娘们给国公府的主子们磕头。
国公府也忙起了过年的事,这个时候谢慧齐的手也拆了布条,看着就几个伤疤了,脸上也是脱了痂,虽还有点粉色疤痕,完全恢复好还要一段时时,但好在不仔细看的话也不是很看得出来。
十二月中旬,一直没归家的齐君昀突然回府,说要去江南解决叛民事端,齐老太君一听这个消息,当场就昏了过去,再醒过来时,握着大媳妇的手流着泪道,“我真的不想活了,媳妇,就让我死了罢。”
国公夫人给她擦着眼泪,淡道,“您现在还死不得,曾孙都没抱着。”
齐老太君一听这冷冰冰的话,差点没气昏过去。
齐君昀这头一说要去江南,是即日就要起程,他回国公府只是交待事情的。
他跟祖母与母亲分别说过话来,就带着谢慧齐回了他住的鹤心园,告诉了她放着金库完整的一套钥匙的地方。
末了,他说了如若他从江南没回,她需如何带着家里人活下去的几个办法。
他一直说个不停,谢慧齐听到最后都木了,连眼泪都已经掉不下来了。
他们说话的间隙,齐大过来暗室来报了两次,说宫里的公公催得紧……
齐君昀把事情一说罢,就拉着她出了暗室。
“好了,回去吧。”一出鹤心园,齐君昀摸了下她冰冷的脸就转了身,但他终究还是没有走成,袖子被人拉住了。
他回过头,看到小未婚妻的脸上已经满满都是泪。
“我阿父那一次,也是这般跟我说,然后他就真没有回来过了,那你呢?也还是要留我一个人吗?”谢慧齐努力睁大着眼睛看着他,想不明白为何她最爱的男人,总是要把她留下来面对这些难关。
她不是天生就这么坚强的。
“傻姑娘……”齐君昀回身,把她抱到了怀里,不敢去看她的泪眼,“我会回来的,交待给你的事情,只是以防万一。”
谢慧齐已无法出声,齐君昀叹着气把她紧紧抱着他腰的手强行拉了下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是走得远了,进了宫,他还是能听到她压抑的哭声就在耳边响着。
确实是个可怜的……
齐君昀心想,他如若不回来,她跟他的祖母,母亲她们就更可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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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根本没给国公府的长公子什么时间交待事情,当日上午开的口,下午就让他领了三千兵马去江南清除反贼。
太子因此跟皇帝说理,被皇帝扇了两耳光,骂了一声蠢货。
他表哥连户部尚书的位置都染指去了,这朝廷已经让他占据一席之位了,尤其他现在还身为左相,不让他滚出这个京城,还让他在原地巩固势力吗?
太子这时候不想着把他表哥的势夺过来,居然还为他来求情,皇帝差点没被他这个蠢儿子气死。
“趁着过年宫里的宫宴,你最好跟楚牙恒他们这些人熟络起来,”皇帝在抽完蠢太子的耳光后,冷冷地看着他,“别让朕失望,你若是扶不起来,也就别怪朕不把这个位置给你。”
太子捂着脸笑了起来,差点没笑疯。
他终于有点明白,他母后宁肯去死,也不愿意多看他父皇一眼了。
这个人的心早就烂到根了。
在他表哥把他扶起来还不到眨眼的功夫,他的父皇教他背后手反手捅那个一直站在他背后扶着他的人一刀——这就是他的父皇。
“你笑什么笑?”皇帝一见他跟逝后一样放肆,像在嘲笑他的笑脸,想也不想就抬起了手又抽了一个耳光,指着门咬着牙道,“滚!”
太子就此滚出了太和殿,出了太和殿,太和殿外面的残阳就快要落下地,他抬头看着天边那一抹最后的金黄,嘴里不自觉地哼起了他母后活着时最爱弹的相思调。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但最后还是不得他的心,与他相离的好。
太子笑着摇着头背手而去,他原本还怪罪他的母后没有像俞后那般的像个好母亲,为了儿子不择手段,就是闹得天翻地覆脸面都丢光了,也要为儿子争也要为儿子抢,但他现在一点都不怪他的母后了,这样的人,还是离开的好。
谁又能在这样冷冰冰,没有心肝的人身边呆得住?
作者有话要说:先更。
然后改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