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咱们公寓有‘鬼’么?我都跟我妈说了,过两天就搬离宿舍,真是的,这种脏地方一刻也不想多呆。”女生是个塌鼻子,浓眉,小眼睛,额头很宽,若不是脸上的皮肤白白净净,大概就要划归“丑女”,纠结了几个好伙伴在女生宿舍外狭长的走廊上,大书特书关于女生公寓的“鬼”。她旁边瘦瘦高高的女生,怀着质疑的眼神,“怎的?你不信?”
见到那女生犹疑的神情,她又补充道:“昨天,就是昨天,晚上两点45分,我记得很清楚,在楼梯间里面,一个穿着红衣的‘鬼’从下面飘了上来,吓得我连厕所都没敢上……”
“唉呀,你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时间都那么精确,莫不是……莫不是带了手机?”其中的一个矮胖的女生讲道,满脸带着邪笑。
塌鼻子女生对此嗤之以鼻,默然不说话,接着回到正题上来,“我跟你们讲,晚上睡前都提前上好厕所,可别等到晚上再出来了,小心,让鬼捉了去,生吞活剥了就……”她的女伴频频点头,虽是带着十分怀疑的态度。
男生堆里对此的舆论却又不一样,普遍的意见是那定是个“女鬼”无疑。
“女鬼……女鬼……就是女鬼无疑,额,你们好生想想,要说有鬼,那鬼为什么专门只在女生公寓?而我们男生这边就没有见到呢?由此,那鬼必定是女鬼无疑。”李锐坐在床板上分析的头头是道,一见并没有人搭理他,“哥几个,你们倒是说说,那女鬼跟男鬼……不对,鬼的性别应该跟人不一样,不能已男女来论,应该叫公鬼和母鬼,对不?”
大胖子室长本来就是伏在桌子上,正在思考着摊开在小桌子上的练习题,被李锐的絮叨所打搅,忍不住插上一句,“这个世界上哪有鬼?尽听人瞎说八道……”说完只瞥了一眼坐在上铺的李锐,很是不屑。
“额……怎么就是胡说八道了,现在女生寝室都已经传开了,甚至都有人亲眼见过。”李锐显然是不服气有人对于他看法的挑衅。“亲眼所见呀,那还能有假的么?”
“这个年头,亲眼所见的都不一定是真的,是不是,过分相信别人的眼睛,或者传言,这样不好吧!”
“唉呀,哥们儿,懒得跟你讲。”
室长是自然是无神论者,在无神论者的世界里面,便就是没有鬼神一说的。倒是挨着门一边的床位上,身形微胖的男生苏河说道:“锐哥,话说你的消息是从何而来?”问话之中带着些许的邪魅笑容,其中自然指的就是王锐的女友——便是那个塌鼻子的女生。
“听人说的,女生中间都已经传开了,至今惊爆学校的舆论圈。”不管怎么说,就是不愿意承认这是和他女朋友的聊天内容。
“自当就是那个晓玲说的咯。”胖子室长戏谑着讲道,在已经关了灯的宿舍当中,谁也没有看见李锐的脸通红通红,跟猴屁股似的,只好另外的换一番说辞来搪塞,“要是人与鬼可以谈判的话,我倒是可以为此作出牺牲,大可以效仿我们的古人,本人倒是很愿意去和亲,以避免人鬼大战……”
“你以为那是什么?人鬼情未了?你也太过于天真。”室长还是坚持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意见。
有女生跑到年级主任奎那里反应情况,其核心问题是关于女生公寓的“女鬼”,有说要尽快搬离女生宿舍的,有说由于女生公寓有“鬼”的缘故,甚至连午觉都不敢在宿舍睡觉的……自然而然的,三人成虎,可即便是这般,年级主任,另外一个大胖子,奎,一贯保持着无神论,不管找他的学生有多少人,每次的解释就是一条,那便是“这个世界上没有鬼”、或者说“‘鬼’都是人打心眼里面妄自揣测出来的,心中有鬼,便误以为世界上真的有鬼……”总而言之,年级主任大胖子奎极尽这些年来当年级领导做思想工作的口舌,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的讲着这般道理。
可是,不论如何,就是架不住反应问题的人多起来,甚至于,有一部分“不明事理”的学生家长也掺和进来,对此提出的要求也是千奇百怪,有说要求学校成立打鬼小组的,有说要请周边邻近的道士来学校捉鬼的,有说一中学校是触犯了土地神,是派了小鬼前来惩戒,由此提出的解决措施是要在学校的大操场上举行一场盛大的法事,以此来驱除此地的邪气,鬼自然而然的再不会纠缠了……
众说纷纭,混淆视听。
虽是如此,却没有一个人见过鬼到底长什么样子,既没有照片,也没有现场的视频佐证,全都是经过学生口述,一传十,十传百,所以,就不单单是高二年级的女生在反应这种情况,全校似乎都笼罩在一层晦涩的、恐怖的浓雾之中。
谈恋爱的人,男生现在送给女生最好的礼物,莫过于是一根电棍,也是不知道是谁人传出来,造的谣言——偏偏就说鬼除了电,什么都不怕。
至此,学校以往每逢周末放假的时候,文具店里面卖笔,卖书本,卖习题册,往往能赚不小的一笔,单单是在这两个星期里面,校园里面的女生手里增加了很多短小的防身电棍,至此,校外的一间杂货店,对于防身电棍,供不应求。
校外的杂货店买完了,便进行网购,那段时间,有一半的快递,都是防身电棍。
更有甚者,不单是女生买那玩意儿,好些个怕鬼的男生亦是争相买进,令人匪夷所思,却被扭曲成有备无患的智慧做法。
到了晚上,走在路上的调皮学生身边一闪一闪,电光火舌冒出来,一瞬间,或者连续的闪耀,那便是防身电棍放出来的火花,在学校的小路上闪出一道隐隐约约的光亮来。
所以,本来是用于防身的电棍,现如今转变身份,变成了实打实的危险品,当出现误伤人的事件后,各年级又开始收缴。
为了捉“鬼”,提议在学生公寓楼里面安装监控,本是老早之前已经筹备的,因资金不足,只有楼外有监控,楼内的监控安装一直未能施行。校领导对此很是恼火,“想办点事儿,没有钱,真是扯淡……”
余沉沉那边儿,为了避免被老师逮住,被学校的舆论圈里面的狗仔队发现,现在,方才意识到人言可畏,历经那么多,终于慢慢学会安分守己,重要的一点儿是,这个阶段,临近高二的末期,学习氛围要比之前的浓厚很多,即是被熏陶,也被熏得安分自在起来。
没有以前的明目张胆,没有那么的放肆,不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浪荡。
偷偷摸摸的,愈发变得小心谨慎。
要是说以往是一头猛牛不管三七二十一,横冲直撞的唐突;现在,尤其是最近的一段时间,显而易见的变成了一只小仓鼠,连走路都不敢走中间——顺着墙角走,并且脚步很快,达不到“嗖”的一下那种程度,却也是匆匆忙忙。
顺着楼梯轻脚轻手,生怕是惊动什么似的,跑到余沉沉的教室后面的楼梯转角处,像是小偷似的先要审视一番,见走廊上有周长发正在训学生,自当是知道好歹和其中利害的,缓缓的把头缩了回去,逃离。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做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