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那些人一直在看我们!”
胧月搀扶着徐方妍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看就看吧!”
徐方妍脸色淡淡地样子,好像对一切都无所谓了。
徐方妍的人早就千疮百孔了,如果不是为了把花奇安送去见阎王,她说不定早就随着自己的父母和女儿走了。
自从花府出事以后,徐方妍走出门都被扔过烂菜叶和臭鸡蛋了,现在只是看看议论一下都算是温柔的了!
公审以后大家对她的态度虽然有所改变,但还是有人说她不该对自己的丈夫如此无情。
呵,刀没有割在自己身上就不觉得痛,她的痛就是把花奇安送进十八层地狱都不够。
胧月看徐方妍的反应很淡原本应该是高兴的,但她又无来由地感到担心。
“夫人,我说的是刚才站在如意面馆外面的那几位贵人。”
胧月又侧脸偷偷看了一下后继续说道,“站在贵人旁边的是如意面馆的小东家,我曾经看她在面馆里指挥着伙计干活。”
“……”
徐方妍想了一下刚才出面馆的时候看见的那个漂亮小姑娘,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起来。
徐方妍想起自己好像也是这般打小就喜欢跟在父亲身边学习打算盘做生意了,而父母最初是将她按着大家闺秀的标准培养的,那时他们还年轻,大概想着还要生上好几个孩子吧!
可她偏偏很讨厌那些繁文缛节,诗词歌赋的,等到十岁左右,母亲一直没开怀,父亲又不愿娶妾,于是就将她当继承人培养了,就是打算招个女婿延续徐家的香火,谁知道……
“夫人,夫人……”
胧月看徐方妍一会儿微笑,一会儿悲戚的样子,立即将她从幻梦中叫醒了。
“夫人,你这是怎么啦?”
“哦~没什么!”徐方妍牵强地笑道,“胧月,去雇个马车,我们到庄子里去一下,把情况给庄户们说清楚。”
“夫人!”
胧月神情焦急地说道,“你真要把那几个陪嫁庄子上交给朝廷?那你自己怎么办?”
“我怎么办?我一个人好办得很!我不是留了一个小庄子过日子吗!”
胧月跺脚道:“夫人,那个小庄子才几户人啊!而且产出本来就少,你又……”
“胧月,我不能让杨大人难做!”
“可是~你已经和那个畜生和离了,而且没有你收集的那些证据,朝廷……”
胧月急得都要掉眼泪了,她一边慢腾腾地挪着碎步,一边嘀咕道,“明明你是受害者,明明杨大人他们说不会……”
徐方妍停下脚步,沉声说道:“胧月,如果你觉得做我的丫鬟委屈你了,你就走!”
“反正你的卖身契已经还给你了,养家的银子也给你们了,你们不再需要我了!”
胧月愣了一下,气恼地跺脚道:“夫人,胧月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别赶我走,我去租马车还不行吗?”
“夫人,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胧月将徐方妍扶到路边阳光下的一个石墩旁坐下,然后才跑到车马行去租马车。
徐方妍坐在阳光下,感觉浑身暖融融的,她身上那股将要走向死亡的气息似乎也淡。
她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来往的人流,大脑一片空荡,好像有些东西被挤走了,又有一些东西被填了进来。
她知道,即使她不上交自己的那些财产,她也会免罪,可是她无法让自己心安理得的继续过着呼奴唤婢的日子。
如果不是他们徐家,花奇安一辈子都是个无赖混混,连什么时候死的,死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可花奇安偏偏攀上了他们徐家,利用徐家做了太多太多丧尽天良的事情,害了太多太多无辜的人,她好像不做点什么,她就一辈子难安。
时间流逝得很快,就在青石镇的人慢慢不再谈论花奇安的案子时,衙门前的一张布告又唤起了大家的记忆。
“朝廷终于判这些畜生秋后问斩了!我一想到这些人还要在牢里待几个月,我就恨不得变成老鼠打洞进去,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
蓝生高兴地从布告前的人群里挤出来,然后走到站在外围的徐方妍和胧月身边,接着说道,“夫人,我们回客栈收拾东西回庄子吧!”
“好!”
徐方妍虽然给蓝生和胧月两家人放了奴籍,但在徐方妍最需要人的时候,他们一直陪在身边。
公审那天她怒急攻心昏迷后又苏醒过来一直坚持到结束,回到客栈就大病了一场,如果不是胧月和蓝生两家人照顾她,她也许等不到听到这个好消息了。
现在徐方妍还想要亲眼看到那些畜生被凌迟被下地狱,所以当胧月和蓝生两家人说,他们拿了卖身契并没有到官府消奴籍,他们还要追随她的时候,她默许了,她不敢让自己的身边空下来,一旦空下来,她怕自己会掉入无尽的深渊。
徐方妍刚走进客栈,客栈的掌柜就对她说道:“徐夫人,赵老板找你有事情,他坐在那里已经等了一会儿。”
徐方妍顺着客栈掌柜手指的方向,看到赵大牛父女俩坐在一个雕花的格子窗边正看着她。
阳光打在他们的身上,落在他们面前的八仙桌上,显得格外温暖,格外舒适。
徐方妍愣了一下,然后对胧月说:“胧月,你先上去收拾东西,我去看看他们有什么事情!”
“好的,夫人!”
胧月对着徐方妍屈膝行了一礼后,就往楼上走了。
“蓝生,你去车马行租个马车,我们等会儿就走!”
“是,夫人!”
徐方妍给身边的人吩咐完事情后,这才慢慢地向赵大牛父女俩走去,赵大牛父女俩早在徐方妍看见他们的时候就站了起来。
“徐夫人你好,我叫赵大牛,这是我女儿赵如意。”
赵大牛父女俩对着徐方妍恭敬地行了一礼。
“你们好!”
徐方妍也疏离地还了一礼后,奇怪地问道,“不知道赵老板找我有什么事情?”
“呃~其实不是我找你,而是我女儿找你有事情。”
赵大牛指着旁边的椅子说,“徐夫人,坐下来慢慢说!”
徐方妍看了赵如意一眼,被她那不符年龄的复杂眼神所触动,不知为何就坐了下来。
“不知道赵小姐找我有什么事情?”
赵如意的双手紧张地扯着腰间挂着的荷包流苏,她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前世里她没有佩服过什么人,但今生里她就佩服徐方妍这样的人。
徐方妍能够在自己仇人的身边蛰伏那么久,最后凭着日积月累收集的证据将对方扳倒,这期间的艰险可想而知。
前世里她以为徐方妍只是被那些受了她恩惠的人美化了,今生里她亲自经历了徐方妍的这段最暗黑的人生,她觉得她是个令人敬佩的人。
“不知道赵小姐找我有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