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晨正要答言,却感觉四道目光如刀刃一般,刺在自己身上,她一转念,随即低下头去:“请皇上,移驾太子宫!”
“你疯了?”秦如晨的话刚刚说完,便听见一声疾喝:“太子妃,你好大的胆,明明知晓皇上龙体不和,还敢劳动皇上。”
秦如晨听罢,忽然一个大礼,重重地叩头于地,四肢俱伏,声泪俱下:“臣妾无心扰驾,可是太子,太子他……”
她一面说着,眼中已是珠泪滚滚,那情形比亲口吐出实言更令人伤痛。
“无须多言,吴镇。”
“奴才在。”
“排驾太子宫!”
銮驾移至太子宫门前,皇帝令所有人留在外面,独自一人走进了内殿。
秦如晨仔细留意皇后的脸色,发现面容格外地难看,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一会儿又发青。
足足半个时辰后,皇帝方才从内殿里走出,皇后与二皇子俱已等得不耐烦,但却只能捱着性子等。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皇帝面色格外地平静,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琳儿,回宫吧。”
听到皇帝的唤声,皇后心中长长地吁出口气,陪着皇帝上了辇车,皇帝又看了戚天恒一眼:“你也忙碌了这许久,回去吧,好生歇着。”
“儿臣遵旨。”
就在戚天恒转身欲行之时,皇帝再次开口:“井铭。”
“属下在。”
“你速去龙卫营,调两千禁卫至太子宫,严加守卫,另赐持龙威剑,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太子宫,包括朕在内!”
皇帝此言一出,皇后和戚天恒的脸色同时全变了。
井铭更是一愣神——他跟在皇帝身后护驾多年,从来没有接到过如此特殊的命令。
“听清楚了没有?”
“是。”
安排妥当一切,皇帝才再次吩咐道:“启驾。”
一行人等护送皇帝离去,秦如晨孑立风中,人比黄花更瘦。
“皇嫂。”戚天恒走过来,淡淡看她一眼,眸中难掩阴骛:“果然是好手段,看起来,往日倒是天恒小看了嫂嫂。”
秦如晨低头看着地面,没有答言。
倒不是戚天恒冤枉了她,而是她自己也发现,这些日子以来,她确实是变了很多,变得跟从前完全不一样了,不再单纯,而是心思沉重,对于身边的人也好,事也好,都不再深信了。
人在宫中,很多事身不由己,不得不变。
这皇宫看似富丽堂皇,其实很冷,非常地冷。
不知道过了多久,绿婷的声音方才响起:“太子妃,人都已经走光了,我们回去吧。”
“绿婷。”秦如晨却突兀地叫了她一声,握紧她的手:“你说,这世上的人,是不是都很坏,是不是每个人私底下,都藏着两张面孔?绿婷,我简直无法分辨,到底谁好,谁好,更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觉——就好像你身边埋了很多弓箭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来射你一箭,而你却不知道幕后操纵的人到底是谁?绿婷,你觉得是不是很悲哀?”
“悲哀?”绿婷听得稀里糊涂,嗫嚅半晌,却答不上一句话来,她觉得最近秦如晨说话,她是越来越听不懂了。
“绿婷,如果有一天,我对你隐藏秘密,你会不会抱怨我?”
“……”绿婷还是答不出来,很多事,不到关键时刻,也许什么都判断不出来。
“夜已深了,你快去歇息罢。”
“太子妃,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