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卿已在岸边迟疑了久久,又一次离城而去,赶了半ri路,还是不甘心地再一次返回城!
这真的是最后一次!若依然无果,便算无缘,再也不求!紫青手链!
河面很宽,月se朦胧。苏卿卿并未注意到沙洲上游有一个人。
踩动微步生尘的步法,踏波往沙洲而去。到半途时才看到沙洲上游有一个人被江水冲来,看那样子,似乎没了意识。
照苏卿卿xing子,那人死便死了,天命如此。但是这一次,突然想起一袭青衫的青衣修罗!
那个许诺会帮自己寻找紫青手链的男子,招自己极度厌恶的男子!
苏卿卿心海惊痛,从来没有过的感受。
想不到为何会如此奇怪,难道是因为那个不知是否已经溺毙的人?
苏卿卿皱起眉头,看那人整个都沉入江水中,疾步过去,自腰间取下蓝se绫段,冲那人勾去。
苏卿卿恼怒地踢了踢瘫躺在沙洲上的寒夜胳臂!刚才准备不足,勾住了寒夜却把自己一并脱下水,害得自己湿透,夜风吹来冰冷刺骨,嘴唇都打起哆嗦!
苏卿卿狠声长呼吸几口,压抑住心中怒火,身形急速几个腾挪转动,将衣衫上的水甩到半干,取下寒夜挂在一边的青衫披上。
冷眼看躺在chao水中的寒夜,面se因浸寒而苍白,弯下腰探了探寒夜气息。这个臭小子,命总是如此之硬?这个状态,呼吸都如此有力!
苏卿卿又很不高兴起来,一边恼怒自己再次无缘故救了这个人,一边又恼怒这个人似乎无论如何都死不了!想着就不自禁又踢了寒夜大腿两脚。
浸透的白衫贴在寒夜身上,连身材都跟相貌一般平凡无奇。
胸前衣襟上凸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痕迹,苏卿卿也没多想。
右手紧抓住宝剑,暴起的青筋都被定格。临死都如此珍视身外之物,青衣修罗也不过如此。
左手抓住一个巴掌大黑漆盒子,手背也暴起了青筋。
苏卿卿突然很开心地笑了。常言道,人生天地间,空着手来,空着手去。近来名动江湖的青衣修罗寒夜却临死也两手紧紧抓住身外物不放,可知其为人。苏卿卿笑咧了嘴,今夜的月se,竟然比满月夜更美。
沙洲上,苏卿卿取了枯干的蒹葭铺在江chao之上,将寒夜翻了上去。好歹也是与自己有过几面之缘。
苏卿卿不由得又奇怪了,伸手摸在寒夜肩头,竟然感觉到微微热气蒸发出来,再摸去寒夜额头,也不是染了风寒发热,怎么回事?
苏卿卿想不明白,也不多想,解下披着的青衫盖到寒夜身上。
站起身又狠声长呼吸几口,驱散心海升起的怒火。
苏卿卿何时这样待过男子!
还是不解气,冲着寒夜臀部就狠狠踹了两脚。
苏卿卿狠狠叫了两声,踩动微步生尘,往河岸渡去。渡到一半,扭头眼角瞄了眼沙洲。寒夜这小子,半夜时候怎么会从上游飘来?
师傅常说:命中注定,躲无可躲。
难道自己对紫青手链的一再妄执,只是将自己躲避命运的脚步给束缚住,让自己逃无可逃?
笑话了!青衣修罗大是让本姑娘鄙弃,任天下男人死得只剩他一个,也不会有明眼女人多看他一眼!红罗刹正是有眼无珠的蠢女人!
戚怜心绪不宁,到寅时还未听到寒夜回来。
穿好衣裳,悄悄翻院墙出去。双月镇这么大,寒夜会去何处炼神?
乘风亭。不会,寒夜不喜欢那样浓郁的花香。<风楼?晾他没那个胆!
祈天桥?这个臭小子,难道真是帮苏卿卿找紫青手链去了!
戚怜踩动步法,躲过几处巡夜的神卫,往祈天桥去。
其实十丈的高度,对戚怜而言实在是小菜一碟,但是戚怜心里欢喜被寒夜呵护的感觉,所以藏了几手,处处让寒夜大男人一些。
寒夜平躺在蒹葭丛上,身体脱离江水,盖着自己的青衫。面se微微苍白,两手固执地紧紧抓住泣血剑和一个巴掌大黑漆盒子。
右脚鞋子大脚趾地方似乎被什么东西咬了几个圆孔,看到里面暗红se的血痕。
这是怎么了!
戚怜慌乱地摸了摸寒夜额头,又探了探寒夜鼻息,最后耳朵贴到寒夜胸口听了听心跳。都很正常。
再脱下寒夜鞋袜看脚趾头处几个咬痕,虽然入肉,但是并不深。寒夜鞋袜湿漉漉。
这到底是怎么了!
寒夜怎么会躺倒这里!
难道寒夜下水去帮苏卿卿找紫青手链,遇到危险,被人救起?
这么个地方,会有谁来救?
苏卿卿?
苏卿卿,若真是你,你可算狠得下心来!
戚怜气恼地跺跺脚,寒夜被猪油蒙了心,为何对不给自己脸se看的苏卿卿这么上心!
抬头看看祈天桥,带一个人,腾不上去。
再看河岸,更是不多想了。
脚泡在浪chao里,很有些刺骨难耐,可是戚怜气赌不管。
寒夜在雪原不冰湖,劫后余生般的喜悦在脸上藏不住,姜雪月不在,寒夜挥舞铁片剑,脚步轻快地练着剑,完全不像一常那般用心,全走了行,神更差之千里。
双燕南北飞,风雨不失影。彩蝶随风去,魂魄复相依。<秋轮回远。此心比君心,云海共遮檐。
莫道年少不知愁,卿嗔卿笑此心忧。莫道男儿为功名,万般繁华羞卿颜。
快意恩仇不相弃,生死同濡五步血。西风驿马落ri渡,轻吟高歌笑佳人。”
戚怜看得好笑。寒夜这小子,姜雪月不在就反了天了,鬼哭狼嚎。
一边好笑也一边欢喜。寒夜,你对我的心,也如我对你一般。
江风吹来,也如温柔月光般轻抚着鬓发衣袂,飘然若仙,可惜世间美景,世人多是无幸得见。<ri!
灿烂旭ri爬出双月河下游的地平线,地平线的江面把一片暖se反she到浅蓝天空,和这一片小小沙洲——红尘美景。
寒夜被阳光刺醒,坐起来,脚下踩着的已是软软的泥沙,还未睁眼,已感觉到踏实。
“喂喂!”寒夜欣喜地一把抱住站在一边看ri出的戚怜手臂。
戚怜正自失神地看着地平线发呆,寒夜突兀地一把抓住,手臂被寒夜手中物件坷疼,皱着眉挣开看住寒夜,冷眼无话。
寒夜压抑不住想要雀跃的欣悦,又怕惹戚怜不高兴,强自咬着嘴唇忍住。
“你欢什么欢啊!”戚怜白眼踢来一脚,寒夜没躲。
原来可以挨欢喜的女子踢脚是如此快活的一件事情。
“你欢什么欢啊,是不是想到又可以拿小命去玩一次,就兴奋异常?”戚怜作势要更狠狠踢一脚,见寒夜半点躲闪的意思也没有,只顾傻兮兮闷着笑意看住自己。“看什么看!小心你的贼眼珠子!”
“能再见到喂喂,寒夜恍如隔世。”寒夜这才发现,自己依然左手紧紧抓着黑漆盒子、右手紧紧握住泣血剑……自己有这么放不开吗?发现自己还是一身白内衫,戚怜会意地转过身,寒夜放下手中的盒子和泣血剑,拉过青衫,麻溜地穿好。
戚怜背着寒夜心疼得皱眉,寒夜从来不是惜命的一个人,但是他真的有一些事不会放开。“可有什么不舒服?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寒夜站到戚怜身边,与戚怜并肩面向旭ri。“唯一的事,只是寒夜明白了,自己也是会很害怕很害怕一些事。”
戚怜微翘起唇角,淡淡而沉沉的笑意。“比如……”
“比如寒夜害怕粗手粗脚的喂喂照顾不好双亲……”寒夜咧嘴微笑,似乎长到如今,从未有这样轻松自如过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