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午后,太阳居然冒头了,淡淡的夕阳从窗台洒入,照亮宽敞的书房。
晋野把她带到书房后便离开,原木书柜占据了大半堵墙,上面的书琳琅满目,种类广泛,实木弧形书桌前,司寒枭双腿交叉搭在上面,邪邪地靠在背椅上,拿着杯酒,目光放在旁侧悬挂的一幅油画上。
从她进来到站定,他都没有移开一眼看她。
桑雅顺着他的目光往油画看了看,只是一眼,便定格住了。
油画上画的是崇雅马场,熟悉的广阔草原,还有奔腾的骏马,不远处的一排红瓦白墙的欧式小洋房,小洋房前有一弯银湖,阳光投落,波光粼粼。
这幅画,敲醒了她沉睡的记忆,眼底波光涌动,有怀恋、回味、还有一闪而过的痛。
这是画的名字叫《雅晴》,是桑崇海亲笔之作,之所以为雅晴,是因为父亲把深厚的祝福寄托在桑雅身上。
她还记得画这幅画,是一个春光明媚的下午,当最后署名时,他说:“小雅,爸爸希望你一辈子做个快快乐乐的小公主,能一直过着这种悠闲逸致的生活,雅晴雅晴,爸爸希望小雅心里永远住着一颗小太阳,光明闪亮,永不西落。”
爸,小雅失言了,小雅心里的小太阳,在你去世的那一刻,已经陨落。
回忆是最残酷的尖刀,残忍地把她尘封到最角落的记忆全部挖掘出来,崇雅马场几乎承载了她童年所有快乐的回忆,所以,她更要从司寒枭手里拿回来。
她明眸一眨,收敛所有思绪,看向他,“我已经按照约定完成了,所以你要把马场卖给我。”
司寒枭喝了口酒,玩味地看着他,酒光掩映着他眸底的邪光,那么深,那么沉。
“我只是答应考虑……”趁她变脸之前,他补上,“不过,也不是不可能。”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忍!
“你到底想干什么?”
“别急,那片马场好歹是一块地皮,我们得好好谈谈。”司寒枭享受着被她的目光,虽然他看到她眼底显而易见的怒火,但无所谓,只要她的目光绕着自己转,无论喜怒,他都很喜欢。
司寒枭把目光放在油画上,声音多了些深沉,“这块地以前是桑崇海的,他死后,桑丽琬卖给冯乐恒,我很好奇,蓝羽小姐到底和桑家有什么渊源,哦,我应该问和桑崇海有什么渊源,先是买下他第一家百乐酒店,现在又要买他生前的马场……”
他看向她,“还有这幅画,你是不是也想要?”
桑雅的手紧了紧,冷静面对,“桑先生是我的恩人,对我家有恩,所以我很尊敬他,桑家现在落在桑丽琬手里,她不过是截取劳动成果,我现在只是为他做点事。”
她眼底跃动着小心翼翼,和他对视着,两人眸光相抵,隔空摩擦,暗自周旋。
司寒枭这才正眼瞧她,眼底掠过惊艳,想不到自己的衬衫穿在她身上这么好看,衬衫长度刚及她大腿的三分之二,露出的白皙完美的长腿,长腿之上的“风景”若影若现。
墨发随意洒落,修饰着尖细的小脸,脸色恢复粉红,相比刚滑翔后的死气沉沉模样,司寒枭更喜欢看到现在充满生气、灵动的桑雅。
桑雅忽略掉他极侵犯性的目光,运用“敌不动我不动”的策略,安静站在那儿。
“你撒谎!”司寒枭悠哉地抿了口酒,酒光流溢的薄唇,邪佞轻勾,透着笃定,“你的资料写着你是美籍华人,桑崇海的生意不在纽约,你怎么和他认识?”
桑雅微微一滞,马上回应,“说了他对我家有恩,恩情在上一辈份。”
“恩情?”
他放下双腿,站起来,绕过书桌朝她走去,“那是什么恩情?”
“你不需要知道!”她眸光微微一跳,有一瞬想逃避。
心里没底了,他到底知道什么?
了解到什么程度?
“我查过桑崇海有哮踹,不能情绪激动,他个人也不爱坐飞机,他怎么漂洋过海认识你父母?还是说,你父母漂洋过海专门让他施恩于你们家?”
桑雅有些尴尬,想不到他查得那么清楚。
“这是父辈的事情,我并不了解,爸妈只是告诉我,桑先生对我们家有恩,我现在回国,只希望尽绵薄之力。”
“12亿的百乐,1千万的马场,蓝羽小姐出钱出力,这份绵薄之力真的很‘薄’!”
桑雅听着他阴阳怪气的话,拈酸带讽,特别气人。
“这些不用你管,你也管不着。”
“呵呵!”司寒枭轻笑,那双洞察人心的眼睛滚动着精芒,就如两把锋利的手术刀,即将要撕破她的秘密。
桑雅多了丝防备,隐隐觉得他接下来的话,充满不好怀意。
司寒枭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两张相片,其中一张是一个小女孩,一张是国字脸的桑雅。
“蓝小姐,你说这两个人,长得像吗?”
“砰砰——砰砰——”桑雅的心撞得有点疼,心里破开一道口子,涌出来的慌、惊、讶,好几种的情绪交织滚涌。
被隐藏在深处的秘密,浮现水面,呼之欲出。
桑雅抿紧唇,一言不发,司寒枭朝她一倾,桑雅第一次觉得,他身上的甘冽气息,是那么令人讨厌。
他说:“我反而觉得,这小女孩和蓝小姐长得很像,你说,我是应该称呼你桑雅,还是蓝羽呢?”
原来他早就知道!
桑雅愤怒地对上他的光,从他眼里挖掘到嘲笑和戏弄,她咬牙,“你觉得娱乐戏弄我很好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