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湖水深处,也至少有八头七阶的水兽,埋伏在幽暗深处。
水中的声波阵法,也已经被催动了好几次,但都仿佛是消失一样,根本无法被触发。
一切都失灵了。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所有人从湖面上走过。
看着李笑非和他的追随者们,彻底消失了远处的波光粼粼之中,渔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她恨恨地用船桨敲打湖面。
水波荡漾开来。
从画面钻出来八个脑袋。
有的像是鸭子,有的像是水狗,有的像是猴子,有的像是牛,看起来都呆傻可爱,大眼睛萌萌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尤其是当它们委屈地睁大了眼睛,更是容易让人的心都融化。
渔歌也就生不起来太大的气了。
“阿大,阿二,阿三阿四阿五阿六阿七阿八……咦?阿八呢?你躲在阿大后面以为我就看不到你了是吧?”
渔歌双手叉腰,气鼓鼓地道:“说,怎么回事?不是提前给你们安排了,让你们关键时刻捣乱,把那个骑马的家伙给拉下水嘛,你们怎么躲在下面偷懒不出来?”
水兽们都双手抱头。
有的啾啾啾啾地发出声音,好像是犯错了的小孩子在解释什么。
渔歌越听越是惊讶。
“什么?你们动弹不了?”
“那个人很可怕?”
“他发现你们了?”
“还暗中警告你们不要乱动?”
少女的嘴巴,逐渐张开,变成了大大的o形。
“现在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吧?以后千万不可太过自大。”
一个慈祥和蔼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小舟之上,多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婆婆。
老婆婆却是赤足,穿着麻布蓑衣,头发花白,眉宇之间充满了和善,就真的如同渡口处摆渡谋生的老人。
“师父。”
渔歌连忙撒娇,道:“我哪里有自大嘛。”
老婆婆柔和地笑着,道:“其实,刚才那人开口的时候,你可以答应他,如果能够成为他的弟子,以你天赋,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我不嘛。”
渔歌道:“我要一直都在师父您身边伺候,和师父永远都不分开。”
老婆婆道:“人终究是生老病死,哪里可能永远都不分开。”
渔歌娇笑道:“可我们是仙啊。”
“仙吗?”
老婆婆突然叹息了一声,道:“我以前也这么认为,但是自从这个人出现之后,我才明白,原来真正的仙是什么样子,而我们……距离这个字,还太远太远了啊。”
渔歌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收敛。
她只是年轻单纯。
又不是傻。
最近发生的事情,她也知道。
也有一些自己的判断。
渔歌打开一个乾坤袋,让水兽们都跳进去,收起来,系在腰间。
然后他坐在船边,赤足伸进水里,轻轻地拍打着,道:“师父,那个人就算是真的到了天鼓山,面对十六大仙门,也终究难以活下来,他肯定会死的。”
老婆婆笑呵呵地道:“不一定。”
又道:“小渔啊,如果万仙大会之后,李笑非还没有死,你就去找他,拜他为师。”
“啊?”
渔歌撅起嘴,道:“我不,哪里有你这样的师父嘛,一定要把我这样天资绝世的徒弟往外赶。”
老婆婆笑了笑,不说话。
但熟悉师父脾气的渔歌知道,师父不说话,不是因为她改变了主意。
而是因为她在坚持自己的决定。
于是渔歌也就不说话了。
她呀,生气了。
……
……
铁索叮当响。
又一座孤峰。
又一座擂台。
这座擂台,很窄小。
窄小到什么程度呢?
峰顶之容得下一个小摊。
一个算卦的小摊。
一张木质斑驳的老桌子,一块风吹日晒的竹竿招牌,两张椅子。
桌子上摆着一个签筒。
筒里只有两根签字。
还有一块红布。
红布上摆着一块金锭,一块银锭,一块铜锭,一块铁锭,一块木牌。
此外,还有一个铜盘,上面放着一个长柄的勺子。
桌子后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瞎子。
瞎子枯瘦,皮包骨头,头发却是乌黑油亮,闪烁着健康的光泽,仿佛他这一具身躯里面所有的营养,都供给给了头发,又好像是这一头黑发将他整个人都榨干了。
“算卦吧,算个卦吧。”
老瞎子听到有人靠近,裂开嘴,露出一口黄牙,门牙缺了一颗,说话有点儿漏风。
李笑非走过去。
下马。
在老桌子前空着的椅子上坐下来。
“如何算是过关?”
他问道。
“算一卦即可。”
老瞎子嘿嘿一笑,道:“我可以算天,算地,算人,算仙……你想算哪一种?”
李笑非道:“算人。”
老瞎子道:“签筒。”
李笑非拿起签筒,轻轻晃动。
啪嗒。
一根长签掉落出来,落在桌子上。
正面朝上。
上面有一个血红色的字迹缓缓地浮现出来——
“凶。”
老瞎子拿起竹签,手指在上面轻轻地摩挲,旋即咧嘴一笑,道:“这位朋友,你身上有大凶之兆,非常恐怖,大凶,罕见的大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