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继和徐阑二人在紫宸殿寝殿守了一天一夜,秦胥还没醒过来。太医说三日之内醒的来也罢,若是三日还醒不过来……恐怕悬了。
守到第二日的时候,徐阑实在守不住了,朝中尚有政务等着处理,早上朝会也不能无人主持。薛继还在孝期可以不出门,但他不行。
于是徐阑把该交代的事都跟薛继交代了,例如每两个时辰喂一次汤药,殿中碳火烧的暖,若是陛下额头出了汗,就把窗户推开一点往里灌点寒风。
交代完这些,徐阑去前边理政了,留下薛继在殿中守着。
到了傍晚,张玉把一摞公文奏章搬到寝殿,薛继就在秦胥窗边搬了把椅子坐着翻看政务。
太医每一个时辰就进来把一次脉,每回都是眉头紧锁,沉沉叹息一声,却未多言。.
日升日落,又是一个昼夜。薛继守的乏了就在一旁靠着椅子眯一会儿,缓过劲来再继续。
已经是第三日了,薛继连着三天除了出恭没有出过紫宸殿寝殿的大门。这三天来他食不下咽,夙夜难眠,此时刚刚迷上眼睛,突然听见了一声咳嗽。
薛继顿时清醒了,睁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起身凑到榻边,紧紧盯着榻上昏迷不醒的天子。
只见他眼皮子轻轻颤动,艰难地睁开了双眼,悠悠转醒。
「陛下醒了!」薛继心中惊喜,急忙冲着殿外喊道。
听见这一声音,寝殿的门开了,几个老太医提着药箱子步履蹒跚地走进来。薛继后退两步腾开道来,让太医上前诊脉。
「天佑陛下,天佑大周啊。」老太医连连慨叹,转过头来又絮絮叨叨地叮嘱道:「陛下是万不能再动怒了,平日也不宜操劳,饮食都得多多留意……」
没等他说完,秦胥拖着虚弱的气息不耐烦道:「退下。」
老太医还张着嘴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于是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薛继,似乎是希望他能帮着劝说两句。
而薛继叹息一声,也道:「几位太医这几日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陛下这儿有我呢」说罢扭头望向了外边的张玉,唤道:「张公公,去跟皇后娘娘说一声,陛下醒了。」
边上这些人一一退下之后,秦胥才悠悠开口,问道:「朕睡了多久?」
「您昏迷了三天三夜。」薛继刻意加重了‘昏迷"二字。
秦胥有些不悦,却没说什么。看了看身旁,又抬头问他:「徐阑呢?」
薛继看了看外边的天色,才刚刚天亮。坦然答道:「这个时辰徐大人应该在前边辅佐太子主持朝会。」
秦胥又问:「你守了多久?」
薛继如实道:「三天三夜。」
秦胥突然不说话了,侧过身躺着,目光有些空洞,漫无目的地望前方的远处。
突然,他撑着身子就要坐起身来,口中还沉声道:「扶朕起来,上朝。」
薛继见他起身,不由得一惊,急忙伸手拦他:「陛下,您现在这个身子不宜操劳,等恢复些再上朝也不迟。」
被他这么拦下,秦胥僵着没动,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那你别走,给朕说是这三天朝廷都有什么事。」
薛继扶着他靠在榻上,满口答应道;「是,臣不走。」
长安的冬季寒风凛冽,就秦胥现在的身子骨,连紫宸殿的门都不能出,就怕他出门吹了风回来再出点什么事。
临近年关,前朝事务繁多,张玉领着紫宸殿一众下人轮番劝说阻拦,这才拦下来没让秦胥亲自上朝。等前边散了朝,薛继和徐阑抱着奏疏送到寝殿,秦胥翻着奏疏随口提问几句,两人一一应答,等秦胥放下政务回榻上歇息,他们也该跪安了。
又过了十来天,马上就是年三十,大雪封了长安的街道,满城屋檐上都积了一层厚厚的冰雪。今日早朝时,太子代圣上封了玺,还宣读了百官照例休沐的圣旨。
今年除夕不同于往年,因为圣上龙体欠安,晚上的除夕宴取消了,王公大臣难得在自己家中吃团圆饭。
当天夜里城中灯火通明,照亮了凛冽寒冬。守岁一夜不眠,次日一早则满城平静,官员也好百姓也罢,都在家中休息。再过几日,走走亲戚拜拜年、到酒楼喝上几杯,转眼就过了元夕。
过完年便是长宁十九年,新春伊始就迎来了一桩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