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晏明白他要问什么,自从太子被废黜,已经一年多了,圣上仍然没有再立新储的意思。可他剩下的就这两个儿子,都摆在明面上呢,两位争的还少吗。
莫说圣上一时兴起赏赐些什么夸奖谁几句,就是多给谁安排几个任务底下都会有流言蜚语揣测上意,那些个墙头草是一夜一个倒向,眼镜比谁都尖。
「弹劾安王的尚未见到,大多是弹劾安王手下那些人的,至多……有人弹劾陈渝」
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宁王也没又太多惊诧,那弹劾陈渝的人是没有头脑,且不论他与安王这层关系绝非常人能比,再者他是驸马爷,除非父皇动了除去他的念头,否则他可不是这么好动的。再往深了说,父皇就婉玉一个公主,平时也算是疼爱之极了,怎么可能会想动陈渝呢。
宁王辨不出喜怒地敲响了桌面,沉声道:「他身上多少脏水是次要的,本王要的是咱们身上干干净净。」
江晏抬眼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应了是。
「这些事你们看着本王是没什么可担心的,今日还有一事。」宁王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引开了话题,话一说完便转头朝内室招呼了一声:「薛琛呢,喊他过来!」
江晏摸不着头脑,怎么突然多了一号人?薛……王爷这是从乾州回来,莫不是和薛继有关系?
不过一会儿便从屏风后边走出一个男孩儿,身上穿着宁王妃给他新买的衣袍,脸上的稚嫩和懵懂甚是可爱,像模像样的朝二人作了一揖。
「王爷,大人。」
宁王见状诧异了,心底暗道王妃会教孩子,短短半日的功夫竟然让这孩子学了这么些礼数。.
「江晏,这薛琛就是薛继的儿子,就是他满月当日与华决公主定了亲。」
听人一言江晏总算是想起了面前半大点儿的孩子是什么来历,这都年前的事情了,京中也少有人提起,难怪他不记得。
「主子,他怎么跟您回来了?」
宁王道:「到开蒙的年纪了,乾州请不到好先生,本王就给领回京城了。」
这话说得跟抱了只猫儿狗儿回来似的,江晏暗道王爷心真大,薛继走时他饶有兴致接手了吴怀安,也不管那孩子跟陈渝还挂着钩呢,竟是把告老还家许多年的老尚书请来给他当先生……这会儿好了,去一趟乾州又把薛继的儿子弄回来了,又得给人请先生吧?
心里叫着苦,可江晏从来没有质疑宁王的心思,眨眼功夫便将乱七八糟的思绪压了下来,恭恭敬敬拱手一拜:「主子放心,臣近日便留意京中几位名儒先生。」
十二月
秦衡将黄笙关了足足半年之久,却还没有告知百官的意思,可宫墙才多高?收钱传信的事儿可不止黄笙一个人做,外面的官员往里面塞一点银子便稍稍有了耳闻。
圣上这是在给黄笙面子?还讲着旧日情面呢?
似乎是半年来光打雷刮风不见几滴雨,安王已经放松了警惕,笑容里少了以往的凝重,又扮起了他那长袖善舞广结善缘的贤王。
今日朝会看似又与平日无异,批复了各地奏疏之后,御史台坚持不懈地弹劾黄笙,秦衡一如既往的不予处理,一句散朝便想将人都哄走。
只是今日的御史台多了几分底气。
「陛下,臣有话说。」
秦衡皱了眉,往声音的源头看去,又是程不惊,这老不死的。
「何事?」
程不惊勾起嘴角露出一丝令人寒颤的笑,余光瞥过了安王,随后朗声道:「臣要弹劾安王,窥伺圣驾。」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眨眼功夫朝堂上便炸开了锅,私语声已经不能称之为私了,一片喧闹声要将这紫宸殿的房梁金
柱都掀了去。
安王笑容不改,看着程不惊问道:「程大人,话不能乱说。」说罢,上前了几步面朝龙椅之上的天子屈膝跪拜,一番言辞真情流露,让人听了都为之动容:「我自知出身卑微无依无靠,是父皇圣恩才有所谓的‘安王",我秦隋从命到爵位都是父皇隆恩所赐,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我怎会做!」
秦衡面色不改,平静的看着下边的闹剧。安王这一出声情并茂的戏跟真的是的,可他太清楚了,什么样的娘什么样的儿,他口中这份谨记圣恩的心谁都可能有,就他安王这辈子都不可能有。
程不惊听闻之后只是冷笑了一声,继续说道:「陛下,臣所言句句属实,早在庚和安王就已经开始给黄笙行贿,他从黄笙打探陛下大大小小琐事无数,大到秘旨内情小到龙颜圣意……敢问这还不算窥伺圣驾吗?」
陈渝也转身看向了这位出了名的炮台,笑道:「程大人,说话凭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