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钉在宣纸那首诗上,笑意在眼中凝固,似笑非笑,慵懒阴森。
太后莫名其妙,谢容华看到这首诗的表情,和萧离声的一样。
见谢容华定定注目许久不说话,太后终究忍不住,威冷开口问:“你到底在看什么?”
谢容华柔柔轻笑,把宣纸搁回案桌上,敛首抬手,眯眼瞧自己涂了丹蔻的手指,言辞隐晦地说:“臣妾是在想,皇上为什么拿着这首诗怔了那么久。”
太后觉得谢容华在和她卖关子,不满地冷哼:“那你到底想明白了没有?”
“母后,你急什么呀。”
谢容华轻轻呵笑,扶着婢女的手站了起来,不慌不忙地说:“臣妾想,皇上看的不是诗,是字。”
“字?”太后不明白,拿过宣纸仔细地睨了半响:“这有何可看?”
云歌辞的字写得极好,娟秀清丽,隐含韵长豪气,的确不可多得,但她却瞧不出有何端倪。
“母后需得自行斟酌,方知其中韵味。”谢容华慵懒巧笑,福了福身:“臣妾告退。”
太后瞪了瞪眼睛,冷然地看着谢容华在一众宫女的簇拥下摇曳着如蛇细软身段远去。
谢容华一走,太后抓着宣纸的手便狠狠地揪紧,目露森光低吼:“玉芳,你看看她这个样子,皇帝不把哀家放在眼里,如今这贱人,也越发放肆了。”
侍候在侧的玉芳嬷嬷吓了一跳,连忙遣退了殿内的太监宫女。
这些话,在万福宫中说说就算了,在外头说,极有可能传到谢容华耳中,自是不妥当。
她俯下身,柔声劝道:“太后,消消气,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哀家咽不下这口气。”太后瞪着眼睛,咬牙切齿:“当初若不是哀家,她谢容华,现在还是定远侯府一个低贱的庶女。”
当年,她亲手扶持起谢容华,把她送到萧离声的跟前。
这才过了几年,当初对她言听计从的谢容华,就要爬上她的头顶了。
“太后,今时不同往日,她现在是贵妃,掌后宫事宜,自是轻狂。”玉芳嬷嬷叹了一声:“这些年里皇上独宠她一人,我们送进来的人,皇上都没看在眼里。”
这话虽是事实,但却戳痛了太后的心。
指甲把宣纸戳破,脸皮绷不住,狰狞咬牙:“哀家看错了人,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让云歌辞上位。”
“太后,万万不可提这个人。”
玉芳嬷嬷心中一阵咯噔,她记得很清楚,太后不喜欢云歌辞,觉得她性子刚烈独断,又有功名战功在身,戾气重,不好控制。
那个时候,谢容华对她又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嘴儿甜,讨人喜欢。
太后便动了心思,让谢容华取代云歌辞。
谢容华的确成功了,只是上了高位之后,再不似当年乖巧。
后宫诸事她说了算,很多时候,太后根本没说话的余地,皇帝又不是亲生的,她母族的荣耀,眼看逐日衰落。
这些年她往宫里送了不少自家人,皇帝专宠谢容华,其他人,不过是摆设。
太后火气攻心,又不能和谢容华撕破脸,只能隐忍,谢容华这个女人多忘恩负义,完全依仗于皇帝,不要说帮衬太后母族,便是连万福宫的门,都许久不进了。
见太后脸色难看,玉芳嬷嬷只得想着法子宽慰:“太后,念贵人昨个晚上已经侍寝,您这次选的人,皇上是喜欢得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