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斯文今天穿了一件雪白的短袖工装衬衫,彰显着淡淡的学者风。
就算是去工地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也会给人一种特别遗世独立的气场。
赵安月拉上安全带,说了句久等。
“哦对了,小倩昨晚跟我说,让你帮我把礼服带过来。我想下午去爷爷生日宴会的时候,直接到酒店换装。”
赵安月话音刚落,祁斯文脸上的表情便呈出了几分抱歉。
“我知道,正想跟你说呢。”祁斯文一边调转车头,一边说,“我看那衣服上沾了些许酒渍,于是今早帮你送到干洗店了。”
“啊?”赵安月并非有心怀疑祁斯文的话。但她觉得,沈倩怡跟她借走了衣服,如果真的弄脏了,她不可能一声不响对自己连点交代都没吧?
“怎么?你今天要用?”祁斯文问道。
“哦,也……”赵安月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坦诚地点点头,“沈星野说希望我穿着出席晚宴。”
“他看得到么?”祁斯文半开玩笑的一句调侃,让赵安月的脸不由得红透另一层次的尴尬。
赵安月:“……我是想,这是他第一次带我去见他的家人。按他的要求来衣着,没……没错吧……”
“呵呵,我跟你开玩笑的。”祁斯文微微眯了下眼睛,“放心,我跟店里加急交代过,下午三点前就能取回来,不耽误你的事。”
“嗯嗯,谢谢。”
到工地入口的时候,刚过十一点。祁斯文拿了安全帽给赵安月,因为没有分具体的型号,扣在她小小的脑袋上,又可爱又滑稽。
“不是这样系带子的。”
看着眼前女孩笨拙的小动作,祁斯文笑了笑,俯下身帮赵安月扣好安全扣。
冰冷的手指无可避免地触及赵安月的肌肤,莫可名状的小暧昧在发酵升腾。
赵安月红了红脸,低垂下眼眸,小声道:“我……我自己来吧。”
“别动,”男人的声音温和低稳,却仿佛不容一丝的拒绝,“工地上安全隐患很多,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那个……”赵安月四下望了望,“不用等其他同学们一起来再进去?就我们两人的话……”
“我不是说了么?先带你来有别的事。”
说着,祁斯文冲赵安月伸出手,稳稳拉着她汗涔涔的掌心。
穿过临时搭建的基建,走过锋利林立排列的钢筋。
赵安月没想到,两个月后再见黄炳坤的时候,会是这样一番场景。
炎炎烈日下,黝黑的大叔赤膊着上半身,跟那些年轻的男孩子们一块扎在艰苦的环境里。
汗水落地摔八瓣,倒映这个城市繁荣背后的多少辛酸。
“黄叔!”
赵安月喊了一声。
“安安?”
黄炳坤放下手里的挑担,眼神里有几分尴尬,也有几分疼惜。
“哎呦,这大热的天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这又脏又危险的,我……”
看到黄炳坤在这里做苦力,赵安月的眼泪都快下来了。之前她只是听祁斯文说,基建队这里可以安排老大叔过来。但眼不见之前,她根本想象不出,环境可以艰苦到这个地步。
“我没事的黄叔,我本来就是上实践课来着。您,您怎么样?这里上班累不累?还有黄婶她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黄炳坤脸上的表情微顿,沉默和汗水一并夹在了皱纹里。
祁斯文轻轻拉了拉赵安月的衣袖,迎过她的双眼,做了一个嘘声的小动作。
赵安月当时就会意了。眼里不由得闪过丝丝伤感和氤氲。
黄炳坤抹了一把脸上的汗,从祁斯文手里接过烟点上。
“哎,没事。得这个病也是遭罪,早走了权当早解脱。”
赵安月抿抿唇,小声说了句节哀。
“所以安安,我今天叫你过来看看黄大叔,也是希望你能劝劝他的。这么大年纪本该是回家享清福的,既然黄婶也已经不在了,还这么辛苦实在让人过意不去。”
祁斯文对赵安月说。
“祁总监,你就不用劝我了。我知道你和安安一样,你们都是好人。她婶前阵子的医药费,已经麻烦您不少了……”黄炳坤摇了摇手,猛吐几口烟圈,“只要叔这把老骨头还能动,欠人家的钱就得换上。换上了钱,心里才舒坦。该说什么话说什么话,该怎么踏实睡觉,就踏实睡觉。对吧?”
赵安月想起来那天从黄炳坤家里出来,他儿子貌似跟自己提过几句,说那会儿为了给黄婶看病,黄炳坤是跟人家借了十万块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