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良久,只感觉盼儿的体温已逐渐回升,并不像刚才一般冷得哆嗦不止。毕竟盼儿在*天饮过不动大菩萨的莲花茶,又长期食用利生果,已然是半仙之体。
离苦放下了心,当即爬了起来,替她裹严实被褥,便靠在床边盘膝而坐,禅修念经。
只是这一夜,他不由得烦恼不断,胸口好似生长出一把锁一样,牢牢的将他心口锁了起来。他长叹一口气,从来没有过如此多的烦恼,剪不断,理还乱,长夜漫漫,竟无心睡眠。
如此,他便在这床上打坐了整整一晚。
次日清晨,盼儿渐渐血气回升,捂着三层棉被感觉闷热得喘不过气来。
她缓缓睁开眼睛,顺手推开被褥,嘴里嘟囔着:“热......热......”
离苦还在闭目打坐,感觉身旁盼儿有动静,连忙睁开眼睛,摸了摸盼儿的额头,宽慰的松了口气,她已经恢复了正常的体温。
盼儿清醒后望见离苦,关切的问道:“你还好吗?”
离苦捂着胸口,虽然伤口仍是疼痛不已,但也只是皮外伤,那阴寒的尸气已经散去。他低头道:“还好......”
盼儿揉了揉脑袋,道:“我......我昨晚说了什么吗?”其实她昨晚所说的一切此时都有印象,只是在夜里朦朦胧胧,也辨不出来是在梦里,还是真的说出口了。
离苦愣了愣,低声说:“你昨晚......什么都没说......”
盼儿怔怔的望着他,道:“哦......你受了罗刹恶鬼的阴寒尸气,我怕你冷......所以......”她想解释为什么与离苦同塌而眠,却羞得说不出口来。
离苦低头不敢看她,只是不停地点头,道:“谢谢......我已经痊愈了......”
盼儿一喜,连忙想要起身,忽然发觉被褥里的自己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内衣。她想起昨晚为了给离苦输送人体热气,已将衣衫除去,用肌肤的体温与离苦相触。昨晚情势危急,离苦尚在昏迷,她也没多想。而此时天已经亮了,二人意识都很清醒,她与离苦相视一望,登时面红耳赤,低下头来,只觉脖子耳根发烫,又羞又尴尬,不敢再看离苦一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离苦见她这般奇异古怪神色,心头一震,已猜到原因,连忙爬下了床,跌跌撞撞的往外边跑,惊慌颤声道:“你放心......我......我替你盖好了被褥......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先出去......”
盼儿见他身子虚弱,想要起身拦住他,可又根本无法掀开被褥,急忙说道:“你......你别乱动......”她连忙缩到被褥里,慌乱的穿起衣服,整理一番,便快步爬下了床。
只见离苦推开房门,一阵耀眼的阳光照射进来。此时已是晌午,离苦只觉阳光刺眼,不禁用手挡住眼睛。他说道:“咱们在这里呆了多久?迦楼罗与红缨身在何处?”
盼儿缓缓走向前,道:“昨晚他们匆匆跑了出去,让我在这里照看你。”
离苦皱着眉头,心想:“国王又身在何处?怎么一直不来找我?”
他走出房间,定神一望,登时惊骇的大叫起来。
盼儿一惊,连忙快步跑了出来,问道:“出什么事儿?”
她惊见眼前一片血流成河的情景,宫殿内外,到处都是人的尸首,还有一尊尊形态古怪的石像。
离苦急忙向前奔,跑到一尊石像面前,但见这石像竟是一个人,其相貌好似昨天见过的国王卫兵。
离苦紧张的观望一番,惊道:“这......这些都是人......”
盼儿也赶了过来,脸色大惊,问道:“这人怎么变成石头了?”
忽然,只听见宫殿外一片痛哭声,哭声此起彼伏,显然不是一个人。离苦道:“咱们过去瞧瞧!”
他与盼儿快步跑向宫殿门外,更是一脸惊骇。昨日还繁华热闹的西域国,此时竟是尸横遍野,这些尸首,有的是士兵,有的是百姓,还有的竟是孩子。
望见这番凄惨景象,他心中又悲又愤,疾步向前奔跑,只感觉胸口的伤口生生撕裂。
这一路,他又望见许多伤残的士兵与百姓,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失去亲人的痛苦,望见离苦,竟没有一个人理会他,个个都躲开他行走。
离苦惊骇的大叫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位妇女忽然瞪了他一眼,道:“走!我们这里不欢迎和尚!”
离苦一怔,道:“这位施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妖魔所为,还是人祸所为?小僧略懂一些降妖伏魔的神通法力......”
他还没说完,只见这妇人忽然满面怒容,狠狠的推开他,大喝道:“滚!你们这些和尚!”
离苦更是又惊又疑,微微朝着妇人鞠了一躬,道:“有什么需要帮助,请您吩咐。小僧略懂一些治病救人的法咒......”
只见妇人横了他一眼,道:“从今往后,西域国不再信奉你们这些和尚......”
离苦一时懵住了,忽然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他抬头一望,只见西南方向一座寺院的佛像,已经被众人推倒了,那佛像摔在地上,登时四分五裂,佛首、佛身被摔成了好几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