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一剑杀了我,自然就是觉得我还有利可图。顾夕颜尽量放松身体,让自己看上去不显得那么地害怕,脑袋却飞快地运转着。
自己地猜测得到了证实。失踪地地香菊、滴翠阁清晨的偶遇、车内的血腥味、左小羽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缉捕、声称自己没有时间教胡琴却出现在红裳地黄先生…只是不知道这位仁兄到底范了什么事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他是被缉捕的对象之一呢。还是仅仅缉拿他一人呢?
顾夕颜努力地回忆着与这家伙三次见面的情景和细节。
叶紫苏曾经说过“嫁入齐家十年”地话,那这个家伙就应该姓齐。能让方少卿称为“世兄”,能娶一个和方少卿青梅竹马的妻子,他的出身也应该不低…姓齐,熙照王朝还有哪家富门大户姓齐…
顾夕颜发间湿漉。
燕国公姓齐!
而且这个家伙也曾说过“我燕地大营的男儿”之类的话。
军队!
高昌国!
追杀!
各种猜测如走马灯似的在顾夕颜脑中旋转着。她眼睛眨啊眨的,象流光溢彩的黑曜石般璀璨生辉。
“真是个聪明的女孩子!”那人眼中闪烁着让顾夕颜不明了的异采,低低地开口,声音醇厚如老酒般让人沉醉。
是褒还是贬?是说自己知道地太多了吗?这个时候装傻不知道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情况不对的?”那人低低地开口道。
“啊!”顾夕颜鄂然。
她还没有从自己凌乱的思绪中走出来。
那人目光炯炯有神地望着顾夕颜。重复地问她:“你是怎么发现的?”
顾夕颜茫然道:“我没有发现什么啊!”
那人目含凛然,如峙岳临渊般的巍然,压迫感十足。
“我真的没有发现什么!”顾夕颜笑容甜美地说,“我只是清早起来在秀和园里散了散步而已!”
“发出了什么也不要紧。”那人淡然地微笑,眼中闪烁着寒光,“皇太后对皇贵妃娘娘早就心存不满了。二姑娘一定是知道这期间的厉害关系的!”
顾夕颜微一笑,恭顺地垂下了眼睑。
黄先生却在一旁轻声安抚她:“顾姑娘,我们也没有别地意思,只是希望姑娘帮我们送封信而矣!”
顾夕颜在心里冷笑。没别的意思?只是送封信而矣?怕就怕送的不是信,而是命!
她淡然微笑。沉默不语。
那人面色冷竣地缓缓站起,声音低沉地说:“黄先生,辛苦你在一楼守着,我和顾姑娘上楼谈一谈。”语气间对黄先生貌似很客气的样子。黄先生闻言很激动,恭敬地作揖行礼:“不敢当辛苦二字。”
那人的清冷的目光转向了顾夕颜,朝她扬了扬颌。
顾夕颜会意,非常乖巧地径直朝滴翠阁套间里一个窄小陡峭的木楼梯走去。
她的脚步轻盈,走在楼梯上发出轻微的“吱吱”声,那人地脚步坚定。走在楼梯上发出沉重的“嘭嘭嘭”声,两种声音交织着,听在顾夕颜的耳朵里如失调的胡琴声,让她心烦意乱。
看样子今天是脱不了干系了。
那是一封什么信呢?
为什么会选中了自己去送信?
是凑巧?还是早有预谋?
黄先生在其中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呢?
装聋作哑已经是行不通了,唯有做出顺从的姿态,随机应变保全性命再说…
好在滴翠阁地楼梯也不长,没等她陷入更深地混乱中,他们已经上了二楼。
看得出,那人已经在二楼盘恒了一段时间。
滴翠阁二楼都放着些不用的桌椅。可能是找不床榻地原因,就在地上铺着一床破絮当做了床,旁边还丢着好几块破布,上面有凝结成褐色的斑斑血迹,地上放着一个大海碗,碗里装着几个馒头。其中一个还是已经啃了一半随意丢在碗里里的。
顾夕颜叹气。
顾府的内院可真是一座不设防的菜市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