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文件是早就交换过的,韦泽其实早就看完了。面对着英国代表,韦泽冷笑道:“我们可以把副职交给英国人来做,但是所有决定权必须在我们手中。我们是雇佣你们来参与我们的海关建设,却不是把我们的海关拱手相让!这个立场你不要给我摆歪了!至于法律体系建设,我们不可能接受你们英国人的那种体系。因为你们的法律体系和中国的完全没有共通之处。你们玩案例法,我们可不会。在我方来说,法律条文本身就代表了我方的对于法律的态度。法律条文可以调整,但是司法精神不会有所变化。这也是不可能有丝毫让步的事情!”
英国代表也没有丝毫退让的迹象,“我方所提供的乃是世界上最先进的体制,完全采取我方提供的体制对贵方是有巨大好处的。韦总督,您是个非常睿智的人,而且我国认为您是个文明人。那么您没有必要对此做出拒绝。”
韦泽心里面不顺,英国佬这么讲,他也有点忍不住来了火气,“那么贵方是抱着合作的态度来和我们谈判呢?还是抱着要把你们的想法强行施加在我们身上,要逼迫我们一定接受你们的方案呢?你这是我听了可以当作没听过的劝告呢?还是我不得不重视起来的威胁呢?我想知道你们的态度!”
说到这里的时候,韦泽突然想起了英国电视剧《是!首相》里面的一集,那是关于英国外交的一段,英国公务员体系中的杰出代表汉弗莱爵士说过,英国首相和美国总统其实并不谈任何具体事情,具体的工作都是管外交的副部长们谈的。英国首相和美国总统其实只是做出个表态,而且决定双方可以举行会谈。所以那电视剧里面,英国首相和美国总统见面的时候,其实是在一起骂法国人,两边都骂的很开心呢。
现在呢,韦泽手里头没有靠谱的外交部长,他这个光复都督府的都督就只能自己上阵和英国佬开始谈判。决定双方具体谈判的内容。在面对满清,面对太平天国的时候,韦泽自然是觉得自己手下的人才从数量到质量,都在这两方之上。可面对该死的英国佬,韦泽明显就没有这样的自信了。
所以他半真半假的气恼的扭过头,不去看英国人。其实他的视线扫过了后排,看了看在自己这边后排的洪仁轩,这家伙是韦泽好不容易从香港给弄来以旁听的身份参与到会议中来的。其他的代表们都有点不太明白韦泽的要点在哪里。只有洪仁轩眉头微皱,神色沉静,看来是听出了些门道的模样。
韦泽扭回头了头,他此时突然想起看过的书里面写过,外交界的这帮人都是精通事故的老油条,谈判对手的任何一个表现,一个眼神,这帮比猴精更精明的家伙都会发现其中的蛛丝马迹。暴露了韦泽对洪仁轩的重视,此时也不是时候。
身为实质上的外交部长,韦泽已经告诉了英国人韦泽划出的一条线,英国人不要指望能够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韦泽。所谓谈判的底线,就是这么一次次的争吵,一次次的试探,逐渐完成的。在这样的最终达成的共同接受点上,双方各自构建起自己的利益所在。
“韦总督,您是个懂得法律的人,正因为我们真心希望和您达成合作,才会格外的注重这些制度建设问题。我们的约定必须被遵守……”英国代表态度稍微软化了一点点。
韦泽摆摆手,“我们谈的不是约定,我们谈的是法律问题。也就是说,这个法律执行起来之后是一视同仁的。我个人有一种怀疑,我怀疑贵方希望能够从这个法律中得到更多的好处,并且以法律的形式固定下来。对我们来说,这个法律不仅仅是一种管理的手段和方式,更是我方的政治理念的精神所在。所以我们不可能用我们的精神去迁就你们的利益。如果你们是这么认为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们,这坚决不可能。”
谈到这里的时候,韦泽心里面总算是感觉好受了一些。不过他又觉得这么讲有点表现的心虚了,毕竟在对方公然威胁之前,就吆喝着“你不要试图用威胁的方式让我让步”,就是标准的弱者心态。所以韦泽继续讲了下去,“现在我们双方存在一个贸易不平衡的问题,我们向英国出口的商品多于从英国进口的商品。我认为这种不平衡应该改变,双方应该达成一个贸易平衡。不过这是个贸易政策问题,这和我们建立什么样的法律不是一码事。你们现在的提案让我觉得你们试图让我制定出一个一定能够让你们多赚钱的法律,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这就是我的态度,这也是我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