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点下头,说道:“平身!”
郭悠然问道:“陛下要去哪里?可是找到了陌鄢的细作?”
刘秀苦笑,说道:“可惜,人都已经死了,难以再查出更多的线索。”
郭悠然正色道:“陛下,臣女以为,死人也会说话,而且,死人不会说谎。”
刘秀愣了一下,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悠然想和我一起去看看?”
“臣女正有此意!”
“走吧!”刘秀扬了扬下巴。龙渊和虚英把刘秀领到一间区庐。区庐外面,站着不少的羽林和虎贲看守。见到刘秀倒了,羽林和虎贲齐齐躬身施礼,向两旁退让。
走进区庐的院子里,只见地上摆放着一排尸体,身上皆用白色的麻布蒙着。刘秀走到一具尸体前,龙渊蹲下身形,将尸体身上的麻木掀开,刘秀、郭悠然以及随行的张昆,定睛细看,刘秀和郭悠然没怎么样,张昆脸色难看,急忙捂住嘴巴,连连
后退,同时发出一阵阵的干呕声。
这人是一名羽林卫,脖颈会割开,看起来像是自刎而亡,但伤口实在太深了,喉咙处的皮肉已完全被割开、外翻,伤口之深,都已经能看到白森森的颈骨。
即便是铁了心的要自刎,下手也很少有这么狠的,自刎,只需割断动脉或气管就好,而这一位,是把肌肉都割断了。
刘秀看罢,眉头皱得更深,问道:“确定不是被杀?”
龙渊和虚英异口同声道:“陛下,不是被杀,确实是自尽!”
刘秀又走到第二具尸体前,掀开麻木,和刚才的那名羽林卫一样,这位也是死于自刎,而且脖颈处的伤口几乎一样,都是深可及骨,光是看,都让人浑身发毛。
他逐一查看,每一具尸体都是自刎而亡,这十二个人,如同商量好了似的,同一时间,集体自刎,而且都对自己下了狠手,留下及骨的伤口。
这说明他们十二人在自尽前的一刻,都已下定了决心,就是求死,而且没有任何的犹豫和迟疑。
一个人,如果能对另外一群人达到如此的控制程度,太骇人了。刘秀蹲在最后一具尸体前,将麻布紧紧握在掌心,目光中流露出痛苦之色。
他喃喃说道:“这人,我认识他!”
龙渊和虚英下意识地看向刘秀面前的这具尸体,是一位二十出头的青年,看身上的军装和甲胄,应该是位虎贲。
刘秀继续说道:“当初在平陇之战中,他曾跟随在我身边,与陇军死战!”
在刘秀参与的第一次平陇之战中,汉军的仗打得并不顺利,反而被陇军全面压制,刘秀也是经历了九死一生,才撤离了陇地。
当时跟随在他身边的虎贲和羽林,不知战死了多少人,能跟着他一起撤回来的,哪一个对他不是忠心耿耿,以死相随的热血男儿。
可是谁能想到,在这些人里,竟然还会有陌鄢的细作!
看着情绪低落,露出感伤之色的刘秀,龙渊和虚英也不知该如何劝说。
郭悠然在一具尸体前,蹲下,而后伸出手,将尸体的眼皮扒开。
她低头看了一会,又挪到另一具尸体前,同样是扒开尸体的眼皮。
她一连查看好几具尸体,沉思片刻,对刘秀说道:“陛下,也许这些人的死,并非是自愿!甚至,他们也未必是陌鄢的细作!”
听闻这话,在场众人同是大惊,齐刷刷地向郭悠然看过去。尤其是在场的羽林卫和虎贲军,他们是真的无法相信,自己的同袍兄弟会是细作,是陌鄢的人。
龙渊的眉头拧成个疙瘩,说道:“郭小姐,昨晚,正是因为他们的擅离职守,才使得刺客能无声无息地潜入皇宫,昨晚他们又集体自尽,显然是畏罪,也是为了封口。”
郭悠然看眼龙渊,目光一转,又看向刘秀,说道:“陛下请看!”
刘秀起身,走到郭悠然近前,弯下身形,拢目细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郭悠然提醒道:“尸体的眼珠,有血线!”
跟过来的龙渊不解地问道:“这说明什么?临死之前,太恐惧,太疼痛,双目充血?”
郭悠然一指两旁的尸体,说道:“倘若一人两人如此,或许是偶然,但人人都如此,恐怕就不是偶然了吧?”
“悠然的意思是?”
“臣女怀疑,这些人都中了蛊!”
龙渊和虚英,乃至张昆和在场的羽林、虎贲,身子同是一震。龙渊结结巴巴地说道:“蛊……蛊虫怎么可能会在皇宫里出现,简直,简直一派胡言!”
武帝年间的巫蛊之术,血一般的教训,现在还历历在目,让人记忆犹新,蛊虫若再次出现在皇宫,那还了得?这种事,哪怕只是用嘴巴说说,都会掉脑袋的。刘秀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喃喃说道:“他们都……都中蛊了?他们都曾是跟随过我,出生入死的将士,又怎会是陌鄢的细作?倘若因为巫蛊之术,而被迷惑了心智,这倒
是解释得通了。”
“陛下,这……这这……”龙渊结结巴巴地想要劝说,但支吾了半晌也没把话说出口。
郭悠然说道:“陛下,若想断定是否是蛊虫作祟,需剖尸检验!”
刘秀点点头,对龙渊和虚英说道:“去县府,带仵作入宫!还有,宣太医!”
这些自尽而亡的虎贲和羽林,究竟是细作,还是因中蛊而被迷惑,必须得调查清楚。如果这件事情不调查清楚,不弄个明白,刘秀感觉自己的身边都充满了危险,指不定哪一个羽林和虎贲就是细作,准备在他的背后捅刀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