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身子一震,再无二话,绕过姜诗云,箭步走进屋内。他三步并成两步,来到床榻前,低头细看。
此时李通已没有呼吸困难的表现,脸上的青色已然消失,苍白中微微透出些血色,呼吸已然平稳,胸口一起一伏,只是人还没有醒过来,而是昏睡了过去。
刘秀仔细观察了一番,又握了握李通的手,不再像中午时那么冰冷,已然有了温度。
他长长舒了口气,帮李通掖了掖被子,而后对一旁的洛幽说道:“把太医都请过来!”
洛幽点下头,放轻脚步,走出房间,时间不长,太医们相继到了屋内。
通过为李通的把脉,太医皆露出惊喜之色,李通脉象平稳,已无中毒迹象,想不到,姜诗云竟然真的解了乌头之毒。
太医们面面相觑,最后,不约而同地向刘秀拱手施礼,说道:“陛下洪福,大司空所中之毒已解,现无大碍,只需休养几日,便可恢复如初!”
听了太医的确认,刘秀欣慰地点下头,而后向外一挥手,示意太医们都退下,他于床榻旁缓缓坐下,神经由高度紧张松缓下来,多少有些疲累。
他坐了好一会,问道:“小幽,姜诗云呢?”
洛幽说道:“还在外面的院子里!”
刘秀点下头,又坐了一会,他方站起身形,走出房间。
到了外面,果然看到姜诗云正坐在他刚才坐过的石凳上。他迈步走了过去。看到刘秀过来,姜诗云立刻站起,向刘秀福身施礼,说道:“陛下!”
“这次大司空能化险为夷,诗云功不可没!”
“陛下谬赞了,大司空能化险为夷,皆因陛下洪福齐天,大司空吉人天向!”姜诗云垂首说道。
刘秀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姜诗云抬头,不解地看着刘秀。
“下次再说这些恭维话时,即便不能走心,起码也要装出一副走心的样子。”板这一张死人脸,瞪着一对死鱼眼,口中却说着恭维话,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姜诗云玉面一红,下意识地又看眼刘秀。
看得出来,此时刘秀的心情很好,没有任何要怪罪她的意思,这让姜诗云暗暗松口气。
刘秀在石凳上坐下,又向姜诗云摆摆手,示意她也坐。姜诗云站在原地未动,刘秀也没有强求。
他问道:“以后,诗云就到太医院任职吧,如何?”
姜诗云一怔,呆呆地看着刘秀。现在她只是军中的一名医官,而太医院里的太医,都是国师级的人物,军医和太医的身份差距,可谓是天壤之别。
她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据臣女所知,太医当中还没有女子!”
刘秀笑道:“你可开此先河!”
姜诗云思前想后,垂首说道:“臣女怕难以胜任。”
刘秀说道:“以前,我对你的出身,的确有些偏见,如果让你心里不舒服了,我可以向你道歉。”
姜诗云身子哆嗦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看着刘秀,刘秀可是天子,天子向自己道歉,这是她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她急忙摆手说道:“陛下折煞臣女!”刘秀意味深长地说道:“天下未平,细作、刺客,神出鬼没,诸如此类的行刺事件,以后也会层出不穷,诗云善于解毒,正是朝廷所需之人才,我希望你能留下来,留在太
医院,你可愿意?”
姜诗云之所以要走,是因为她感觉天子厌烦自己。她虽然出身不怎么样,但也是心高气傲之人,既然人家看不上自己,自己也没必要去热脸贴冷屁股。
现在刘秀真情实意的挽留她,倒是让姜诗云有些为难。
见姜诗云久久没有说话,刘秀沉吟片刻,又道:“两年!诗云只要在太医院做满两年,如此,诗云的功绩,足以让我为你指婚?”
“指……指婚?”姜诗云都惊呆了,陛下的话也太跳跃了,刚说到让自己进太医院,怎么又一下子跳到指婚上了呢?
刘秀笑吟吟地说道:“牟平侯(耿舒)年轻有为,的确是个不错的夫君人选。可是以你的出身,要入耿家,太难了,若是我来为你指婚,那就不一样了。诗云,你说呢?”
姜诗云呆呆地看着刘秀,这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原来陛下是想为自己和耿舒指婚。
当初,耿舒跟随冯异到代郡与卢芳军作战,于代郡古城,征用的姜诗云。
据说,当时姜诗云是执意要跟耿舒走,这让刘秀以为姜诗云是看上了耿舒,这是一场典型的女追男。
刘秀对姜诗云的印象不好,这也是原因之一,对于姜诗云的所作所为,他总觉得太不检点,一个女孩子家,也太不矜持。
不过这些并不能埋没姜诗云的能力,如果耿舒对姜诗云不排斥的话,他并不介意为他二人指婚。
姜诗云向刘秀福身一礼,说道:“臣女多谢陛下!”
刘秀欣慰地问道:“你同意了?”姜诗云正色说道:“陛下旨意,臣女不敢不从,不过,还望陛下能收回成命,臣女对耿将军,并无男女之情,也无非分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