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石已经不是小数目了,按照当时洛阳的粮价来算的话,八百石粮食兑换成钱,差不多在二十万钱左右。但对于董宣来说,八百石还是太少了。
这次的募捐,他心里的底线是一万五千石,王肃若是只捐八百石,这个底就算是没打好。董宣笑了笑,向王肃拱手说道:“首先,我要多谢王先生慷慨解囊。然后,我要说的是,当今和朝廷对王先生都不薄啊,王莽乃篡汉之贼,与当今有深仇大恨,不共戴天,
以王先生和王莽的关系,陛下能不追究王先生的从前,这是多大的气度,多大的心胸,这次当今遇到为难之事,王先生只……”
王肃也不是傻子,自然能听出董宣的话外之音。
他把心一横,正色说道:“一千两百石!董县令,陛下对草民,恩同再造,草民这次,愿为陛下捐献一千两百石粮食!”
董宣闻言动容,一脸的感激之情,站起身形,深施一礼,说道:“王先生能如此慷慨,请受在下一拜!”
“使不得、使不得!”王肃连忙起身,连连摆手,急声说道:“董县令这不是折煞草民吗?”
董宣正色说道:“这次募捐,既是在为当今解难,亦可让当今分辨忠奸!”听闻这话,王肃吸了口气,呆呆地看着董宣。董宣继续说道:“很多人,都口口声声说忠于陛下,忠于汉室,但真到需要用到他的时候,却推三阻四,退缩不前,王先生肯慷慨解囊,做得很好,也可让陛下清清楚楚地看到,王先生对陛下、对朝廷的忠诚,以后,王先生在洛阳,再不用缩手缩脚,可放心大胆的经营自家的店铺。只要王先生
行得端、做得正,又有陛下做靠山,还用怕谁呢?”
他这话说得王肃心潮澎湃,思绪急转,迅速做出了决定,他一字一顿地说道:“草民对陛下之仲忠诚,天地可鉴,董县令,草民愿为陛下捐赠一千五百石粮食!”
一千五百石粮食,差不多是四十万钱。王肃肯捐出这么多粮食,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拿出了血本。
董宣很有策略,前面的对话,是软性的威逼,后面的对话,则是实打实的利诱,硬是在王肃身上,压榨出一千五百石粮食。
他再次向王肃拱手深施一礼,含笑说道:“王先生高瞻远瞩,令人敬佩啊!很多人都只能看到眼前的这点蝇头小利,而王先生却能看得很远,可以看到前方的平坦大道。”
王肃向董宣拱手,说道:“董县令过奖了!陛下有难处,朝廷有困难,草民甘愿倾囊相赠!”
董宣拜访王肃,算是开了一个好头,王肃一下子捐出了一千五百石粮食,这么多的粮食,足够养活百十户人家好几年的。
连日来,董宣逐门逐户的拜访洛阳大商贾,因为王肃底子打的好,各商贾也都听说了此事,所以在捐赠的时候都下了血本。
只短短几天的时间,董宣已经拉到的募捐,多达上万石粮食。
商贾们慷慨解囊,朝中的大臣们,也有派出家仆,带上粮食,运送到洛阳县府,进行捐献。
商贾们不敢得罪朝廷,大臣们更是要向天子表忠心,眼下这个机会,他们又怎能毫无表示呢?
这天,刘秀找来花非烟,问道:“花费,最近,由董县令主导的募捐情况如何?”
花非烟一笑,对刘秀说道:“董县令很有能力,也很会办事,据非烟所知,董县令收到的粮食,已有一万两千多石。”
刘秀放下手中的奏疏,抬起头来,又惊又喜地说道:“哦?这才过了几天,竟然收到了这么多的粮食!”
说着话,刘秀站起身形,连连点头,感叹道:“少平(董宣字少平)的确是个会做事的人啊!”稍顿,他笑问道:“非烟讲一讲,他是怎么做的?”
花非烟着重讲了董宣去拜会王肃的事。她说道:“当年,王肃靠王莽的照拂起家,陛下定都洛阳之后,倒也没难为他……”
刘秀听得认真,边听边点头。他没有难为王肃,主要因为他连王肃是何许人也都不知道。
王莽在位十五年,在此期间,因王莽而兴起的家族不知有多少,改朝换代之后,这些家族能全部惩治吗?不可能!这么做的话,得天下大乱!
再者说,很多在王莽那里受益的人,后来又都转投到汉室,成为光复汉室坚定不移的支持者,所以刘秀称帝以来,并没有去翻旧账,查处那些与王莽有关联的人。
花非烟继续说道:“董县令很巧妙的借用这一点,对王肃威逼利诱,最终,让王肃心甘情愿的捐赠一千五百石粮食!”
刘秀愣了愣,惊诧道:“一千五百石粮食?王肃捐出这么多,没有倾家荡产吗?”花非烟笑了笑,低声说道:“非烟不知王肃能不能算得上洛阳首富,但他至少能排进前三甲。一千五百石粮食对他而言,虽不是个小数目,但还远没到能让他倾家荡产的地
步!”
刘秀哦了一声,喃喃说道:“如此来说,这个王肃的家底,还是真够雄厚的,少平先去找他,这一步走得很巧妙!”
花非烟说道:“陛下所言极是!也正因为王肃开了个好头,董县令在接下来的募捐中,进展得很顺利,不少商贾都是忍痛割爱,捐出大量的粮食!”
见刘秀乐呵呵地点头,花非烟又补充道:“大臣们也都有捐粮,其中捐献最多的是大司马。”
刘秀感叹道:“军中将士,皆为子颜的弟兄,只要条件允许,他就不会让军中的弟兄们饿肚子。”
说着话,他向花非烟一挥手,笑道:“非烟,走,陪我去县府看看。”
董宣做事得力,让刘秀很是兴奋,照眼下的趋势,洛阳县府没准能凑出来两万石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