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刘秀起程,去往汉军在冢岭山最大的营地。这座营地位于冢岭山的西部山林,靠近京兆地界。
这座大营要比一个曲的营地大得多,足可以容纳一两万人,距离营地还有两里远,便能看到流动岗哨和隐秘暗哨,以及机动巡逻队。
进入营地没多久,花非烟到了,同时还领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人。这两个人,刘秀倒是都认识,正是那日在山顶围攻他的江湖人之一。
只不过在那些江湖人当中,有三人一直没动手,选择旁观看热闹,这一男一女,就在其中,刘秀对他俩还有点印象。
见到刘秀,一男一女双双屈膝跪地,毕恭毕敬地说道:“草民拜见陛下!”
刘秀看了他俩一眼,目光一转,瞧向花非烟,以眼神询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花非烟说道:“他叫连铮,她叫连子萱,是兄妹。两人交代,二人本为协助金丹的江湖人之一,现有弃暗投明之意,并有重要情报向陛下禀报。”
听了花非烟简短的介绍,刘秀哦了一声,目光再次落回到青年男女身上。男青年二十多岁,中等身材,相貌清秀,白白净净的,不太像江湖人,更像是书生。
女子二十左右岁,相貌和青年有五、六分的相似,称不上绝美,但也是清秀可人,是个很漂亮的姑娘。
刘秀在他二人身上注视了片刻,问道:“当时围攻我的人那么多,你兄妹二人为何不趁机出手啊?”
名叫连铮的青年向前欠身说道:“回禀陛下,以多胜少,非正派人士所为。”
刘秀本以为他会给自己戴高帽,说什么敬慕天子,不敢与天子为敌之类。不过对方的回答出人意料,只是因为不想以多欺少,才选择袖手旁观。
他淡然一笑,又问道:“那你兄妹为何现在又想弃暗投明了?”他兄妹二人既然在那群江湖人当中,肯定是来帮金丹的,现在却又找上自己,很有意思。
连铮和连子萱对视一眼,齐齐向前叩首,说道:“我兄妹二人,不愿也不敢与陛下为敌!”
那日在山顶,刘秀给他俩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印象最深的不是刘秀有多善战,有多能打,而是刘秀的意志力着实是令人敬佩。
选择刘秀这样的人做对手,你要么就直接把他打死,打不死,接下来倒霉的肯定是你。
如果刘秀一直下落不明,他兄妹二人不会来弃暗投明。
但现在刘秀安然无恙的回归了,兄妹两人一商议,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站在金丹的那一边,而应该去转投刘秀,这方为明哲保身之道。
至于他们欠下金丹的人情,早在他们来到冢岭山的那一刻,就已经还给金丹了。
刘秀看着连铮和连子萱坦荡荡的眼神和神情,嘴角微微上扬,说道:“你兄妹二人,是不是明辨是非,我不知道,明辨强弱,倒是很有心得。”
连子萱被刘秀说得玉面绯红,低垂下头,一声没吭。
连铮正色说道:“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我兄妹二人,在江湖中无门无派,微不足道,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说他兄妹俩是墙头草也好,是两面三刀也罢,他们只是想为自己找条活路而已。
刘秀明白连铮话中的意思,点点头,不置可否,话锋一转,问道:“你们是要向我禀报重要的情报?”
“正是!”
“什么情报?”
“在冢岭山,还有百余江湖人,他们得知陛下未死的消息后,决定于出山之路设伏。”
刘秀闻言,仰面而笑,傲然说道:“我军将士,数万之众,他区区百余江湖人,又算得了什么?”
他非但不怕他们伏击,反而还希望他们来伏击,如此,也方便自己将这些江湖人一网打尽。
一直没有开口的连子萱说道:“陛下,冢岭山的道路并不宽敞,容不下数万的大军一起通过。”
言下之意,你的兵马再多,走在山路上,并排走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如果你刘秀是坐在马车里,那么马车两旁的兵卒,恐怕只能有两列。
当人家在半路上进行伏击时,数万的大军,只会憋在山道上,干着急,白瞪眼,什么忙都帮不上。
刘秀闻言,微微皱了皱眉。
连子萱继续说道:“他们在山顶上还准备了一块巨石,当陛下的仪仗从山下通过时,他们会推下巨石,倘若陛下当时在仪仗当中,后果不堪设想。”
刘秀眯缝起眼睛,问道:“这就是他们的计划?”
“是的,陛下!”
“你们知道,埋伏的地点?”
“是的,陛下!”
“宵小鼠辈,和金丹一个德行。”刘秀站起身形,手握佩剑,在营帐中来回踱步,说道:“你们这些人,平日里满口的仁义道德,而实际做的,却是男盗女娼。”
连铮和连子萱对视一眼,谁都没有接话,这话也无法往下接。
这时候,营帐的帘子突然一动,一条黑影蹿了进来。连铮兄妹下意识地回头一看,身子顿是一僵,脸色也随之大变。
只见蹿进来的竟然是一头乌黑发亮的黑豹子,走起路来,无声无息,黄橙橙的眼睛,看人时散发着幽暗的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