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利器,怎可在库房里吃灰?你们兄妹二人各拿一把,也好让它们各得其所。”祖父那爽快浑厚的嗓音,仿似在自己的耳边响起。
莫莲萱长叹一声,一直以来,她都认为这把宝剑跟了自己,可真有点宝珠蒙尘,可惜得很,还真没想到,今日竟也有能用得上的时候,不知道祖父当日赠剑的时候,是不是就看到了这一步?
她莲步轻移,缓缓的走到牀边坐下,伸手拔出宝剑,只听一声龙吟,剑身依旧是亮如镜面,映着室内的烛光,冷光粼粼。
“宝剑就是宝剑,再搁置多久,也依旧是杀人的利器。”莫莲萱望着这把‘秋水’,心中多少安了点。
想来镇北侯府和廉王府,两府在京城里经营的时间都很长了,定是会有自己的心腹内应,只要能出了京城的大门,一路朝西北而去,必能无忧。
听着屋外脚步声响,莫莲萱将宝剑还鞘,搁在自己触手能及的地方。
这第一波回来的,乃是自家宝贝儿子,将睡的烂熟的重哥儿安置在牀上,莫莲萱小声吩咐紫容:“去将我练功的衣裳取了来,要那套大红色的。”
不一时,紫容便将衣裳取了来,伺候她换上。
莫莲萱将头发散开,只梳了一个最简单的圆月鬓,让紫容寻了一块正红色蝉翼纱兜起扎紧,又在妆盒里寻了一对最普通的明珠耳铛带上。
这东西在关键的时刻,就能在当铺里换银子。
不一会,屋里的丫鬟就全换了新的耳饰,本来应该是再欢喜不过,这会却没一个人笑得出来。
“一会倘若是跟大家伙走散了,不要在街上乱跑,细柳街有咱们的几处院子,那里很少人知道,你们又都知道地方,直接就往哪里去。”
“现在都回去换衣裳,什么最不打眼穿什么,最好是棉衣布服,金银细软贴身缠好,记住,不要慌,一定要定住神。”莫莲萱细细的叮嘱道。
对于逃难这项事宜,她可不算是生手,趁沈若琳还没过来,抓紧时间给身边的人,都普及下逃生需要注意的事情。
崔婉清自己心里有旁的打算,这会还不能说,怕要等沈若琳过来才能说了。
不多会,外间有人回禀,说是殷锐到了,听着外面的动静,侍卫怕是不少。
沈若琳这时也进了她的屋门,这位也是在睡梦中被喊起来的,身上只穿了件家常湘色旧衣,头发在脑后挽了一个圆髻,插了一根雀头金钗,耳垂上连个耳坠子都没有,空荡荡的,看的人心里没来由的发酸。
殷锐本就是顺道接了五夫人过来的,妯娌姐妹之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外间突地的是杀声大作。
莫莲萱一把拽住沈若琳,郑重托付道:“好妹妹,这辈子能和你做妯娌,是姐姐我的福气,这会,姐姐将我的命根子托付给你,若是姐姐我命大,日后必能相见,若是运道不好,你就将他当成你亲生的孩儿养大成人吧。”
她这话一出,满室皆惊,紫菱几个大丫鬟,都是伏地哭泣不住,显见是慌了。
莫莲萱眼睛也是禁不住的红了,泣声言道:“你们莫做小儿女之态,以后将世孙当子侄照顾,我也就放心了。”
说完,转身抱起重哥儿,流着泪亲了亲儿子的小脸,强忍着锥心之痛,将孩子递给了沈若琳。
这便毅然决然的拿了宝剑,要往前院去寻殷子晏。
“主子,主子您可千万要保重啊。”一时间,满屋皆是哭声。
莫莲萱侧身在一脸戚容,落泪如下雨的沈若琳耳边嘱咐:“记住,出了城门,不要直接往西北去,就近寻个地方,隐姓埋名的住上半年,再去寻我兄长他们。”
沈若琳刚才是又伤心,又害怕,喪着气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会看到莫莲萱还能如此从容决然,倒是激起了她心中的那股子大家小姐的傲气,“姐姐你放心,妹妹定会看顾侄儿,您记着,千万不要恋战,救了兄长,就想法子逃命,保住性命,才有将来,替妹妹我......多照看一眼你五弟啊。”
说到这里,不免又悲伤起来,莫莲萱这回也没功夫劝慰她,只是忍着泪,用力拍了拍沈若琳的肩膀,这边狠心出门了。
她一出文鸿阁的门,便遇见了殷锐,不免又将刚才跟沈若琳说的话,又小声的嘱咐他一遍。
眼瞧着殷锐带着大队侍卫,护着沈若琳她们往后门而去,莫莲萱一咬牙,就往前院跑去。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