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道闪电劈过了脑海,让本来有些混沌的头脑陡然清醒起来。
印有“银台县革委会”的木桌,看看这样式,不是以前最老式的办公桌么?
印象中自己刚参加工作时不也就是用的这种办公桌么,两个抽屉,右侧一个木柜,合页扣一搭,一个挂锁,就能锁两个抽屉,太眼熟了。
除了自己的办公桌外,好像就是当时县机关事务办在给自己安排寝室时给自己搭了一张这样的办公桌和两张藤椅了。
想到藤椅,沙晓鸥下意识的扭头像床边和床的另一头看去,两张藤椅,果然一动不动的搁在那里,沙晓鸥的身体也顿时定格,连带着整个思维都一并定格,凝固在那里。
没错就是这两张藤椅,一张右前腿已经破损,松动的藤条散落开来,露出里边的竹竿芯,还有一张藤椅侧面破损了一个洞,连藤条头子都支了出来。
他印象很清晰。
当年由于分到了寝室而过于兴奋,以至于在和白菱为庆祝分得这间寝室时,兴奋得举起这张藤椅欢呼,结果乐极生悲,没想到被支棱出来的藤条头子把白菱的手臂花了一道大口子,血流如注。
后来包扎之后伤口愈合,但因为白菱是疤痕性皮肤,那道伤痕却始终没有消失。
甚至在二十年后沙晓鸥再度见到白菱握手时,仍然一眼就看到了虽然很浅淡但是仔细看已然可以发现的那道印痕,就像是一直藏在自己心间一样。
沙晓鸥的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他有些不敢置信的呆坐在床上,目光望向旁边的办公桌。
桌上已经没有了那旁氏冷霜瓶,这是白菱一直在用的护肤品,衣帽架上也只有自己一件淡蓝色的衬衣形单影只的挂在上面,伊人气息犹存,但却早已人去楼空。
墙上还挂着一张即便是现在看起来也很惊艳的电影海报,美国电影《沉默的羔羊》海报。
这是一个同学的亲戚从香港带进来的,据说是从美国还是澳洲带回来的,看着朱迪福斯特那张用骷髅飞蛾遮住的樱唇,带来的惊悚感觉让沙晓鸥的头脑顿时又清醒了几分。
《沉默的羔羊》记忆中都是好几年后沙晓鸥都当了镇党委副书记之后才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看了盗版的vcd碟片,给他的印象很深。
而这个时候之所以贴在屋里,大概也是有点儿小资的虚荣心吧,无论是自己,还是白菱好像都有点儿这个意思。
现在?那也就是说自己好想回到了从前?
下意识的举起手来,看着自己这双肌肉饱满充满力量的双手,这怎么可能是一个年近五十的老男人的双手?
还有这扁平而且充满雄性气息的腹部,和那个赘肉满腹腰围突破三尺一的身躯怎么可能联系起来?
还有这样式古老的白棉布四角短裤,这是母亲替自己做的,比起那种商店里卖的廉价三角裤实在要舒服太多。
可这一切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这肯定是一场梦,没有任何可能会变成这样,哪怕无数小说和电视都在演绎着种种可能,看得人如痴如醉,但要发生在自己身上,沙晓鸥却有些不能接受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沙晓鸥站起身来,迈着有些虚浮的脚步走到窗旁,他甚至有些不敢向外看,他怕看到的一切自己无法接受。
扑面而来的清风让本来还有些懵懂的头脑清醒了不少,就像是宿醉之后被风一吹,沙晓鸥的思维也一下子灵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