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良缘很狙丧地离开了天福寺。他带着一颗失落地心,往家走来。
难道这一辈子真的见不到依依了吗?难怪那天分别时,还是老汉模样的依依是那样的难舍,是如此的悲伤,莫非他早就知道从此见面难了吗?为什么不对我说呢?难怪那天自己也是那么的难过,莫非龙王庙一别,永难见面不成?他心中感到非常的压抑难受。
他雇了辆小马车,昏昏沉沉地坐在车子回到了家中。
史府中人都热热闹闹,忙前忙后,独史良缘一个人天天闷在书房,都不想出门了。他关窗掩门,谢绝一切人的造访。
婆子问丫头们:“怎么听不到大少公子念书的声音?”
“八成在写文章呢。”小丫头说。
“那为何没有人去服侍,去帮他磨墨?”婆子说道。
“哎呀的妈妈,连顺童儿他都不要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少公子的脾气。我可是巴不得天天陪在书房内呢。“小丫头说道。
“顺童儿这书童也是顽皮捣蛋的。公子也是大人了,也用不着我们这些老货操心了。罢了,我们还是找我们的清闲去了。”这婆子本是良缘小时候的奶妈,如今少人用她,没事就往四姨太屋后的小木屋找梁婆子说闲话儿来了。
梁婆子来这儿,没人只有天天唠叨如意小姐,见有人做伴儿,便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起来。
“碰巧几位少公子都齐全了,偏大少公子又闹病了一样。“良缘奶妈说。
“怎的病了?莫不会象五哥儿一样吗?这叔侄怎的都得了一样的病了呢?“梁婆子直心直肠、直嘴直舌,想什么就说什么。
“那倒谢谢你了呢!好的不说,说出这样的不吉利的话来!“良缘的奶妈听了心下不爽。
“我也是怕这样的嘛,那又是怎么回事儿呢?“梁婆子说道。忽见如意又嘻嘻哈哈地跑出来,手里竟逮着了一个大蛤蟆。吓得梁婆子忙骂道:”快快丢了,小心它喷痰你身上,长疮!“如意便将蛤蟆丢了,蛤蟆一跳一跳地逃到水沟里去了。
良缘奶妈捂着嘴笑了起来:“你看你也是这样,带个孩子也是这样。“
“你就得了吧,你命好,带了个聪明的哥儿,我命不好只好带着这傻不愣不愣登的丫头。唉,这有什么法哟?“
两个婆子嘀嘀呱呱,聊个没完没了。
金夫人知道大孙子这样情绪消沉低落,反有点着急了。两个孙儿都回来了,本当高高兴兴才是。
“为何大孙儿是这样的消沉呢?莫不是上次两个良缘吓着了他?”金夫人心里这样想,她好怕大少公子会象叔叔五哥儿一样,变得迷迷糊糊的不认识人了。她便问妙缘,问这是怎么回事。
妙缘却说道:“看少公子,并没有什么大病,也没有让邪祟上身。大可可能是有心病。”
金夫人想了想,便道:“莫不是也长大了,要一房亲。只因小时候让算命先生算,说这孩子不宜太早婚,不然会犯刑尅。所以也就将他拖到这个时候,还没有说一门亲。尽管很多做媒的也上门过无数次,我们都给推了。看来,现在是时候了,该给他说一门亲的了。”
史家少公子史良玉的归来,自是全家最开心的事之一。五姨太素梅因史良玉的出走,与她有一定的关联,一直感到相当的愧疚,常常什么都维护着他,以示她在将功补过。常常看到那个明是云美生的,却都要嘴里说是银杏生的小少公子史金选时,便对史良玉说道:“以前府中,你是个掌上明珠了。如今有了他,你可只能靠边站了。”
史良玉倒没有在意。素梅便说道:“老太太爱着这个小宝贝呢,说将来能承祖业的,也只有他了。说不定老爷老太太百年之后,这一大家家产全给了他呢。我们倒没有什么,只是可惜了你。”
史良玉问道:“为什么老爷太太都宠着他呢?”
“因为他最小啊!常言道爹娘痛的是头生子,爷娘痛的是断肠儿。你又在中间,上不着爷爷奶奶的心痛,下不着众人心痛。要是你这个金选弟弟没有出生,你就是家中的霸王了。”五姨太偷偷地对他说道。
“索性将金选抱出去卖了,可好?”史良玉说道。
五姨太说:“这是再好不过的事。你在外头跑得多,见的势面大,人也变得有胆有识了。你能将他偷出去卖了,说明你很有胆气!”
“那你去帮我找个人偷去卖了吧,找个买主也行。”史良玉对五姨太说道。
五姨太听此言,反哭笑不得,想不到这一下将自己也绕了进来。她只好笑着说:“你真是个孩子!”心中却想道:“别小看了他呢,倒出个主意来为难我。先找点事儿,让他对金选起了妒嫉之心,然后好让他好收拾这个小不点儿。这小点儿,倘若长大了,给云美撑腰,那可不得了。别看云美现在象条死蛇一样,倘若这金选大了,他们有势力了,我又会往哪儿去呢?那我岂不让他笑死欺负死?总之,她美云有好的事,我是决没有什么好处的了。目前金选有人照看着,大姐宝贝得不行。还有三姐,都真的当是亲生儿子的种,鬼知道是云美去哪儿偷的?等孩子长大了,稍不听话,就让良缘去收拾他!最好天天在他头上敲,将他变成一个傻子,就是长大了,也是个没有用的东西。”
五姨太想到此,故意对史良玉说道:“哪里真卖了弟弟呢?你是做哥哥的,反要管教好他。要让他乖乖地听话,如果不听话,你就照他头上敲两下,让他长个记性,他也就乖了,不乱哭乱闹了。哥哥有管教好弟弟的王法!哥哥管教弟弟,才象个哥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