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员外这几天缠磨着金夫人,要她帮着说情,欲娶妙缘做小。
金夫人非常生气,说人家是出家之人。如此胡来,上天会降罪的。
史员外却说:“不要说当初她们奈婚。而且她家还欠着我家百两纹银呢。她拿什么还?”
金夫人又说 道:“我和你小儿子,还有府中二十多条命,就不值一百两银子?不是她来府上做好事帮我们,我们府上早就死的死疯的疯了!你也五六十岁的人了,为什么竟然还是这样人老心不老呢?都是因为你总是想强娶人家,府中才有这多的麻烦出现。神灵怪罪啊!你要知道,我的小孙儿,是怎么不见的吗?这都是你不积德。”
史员外又说道:“我可以不强娶,让她本人自愿,难道这也会有罪吗?”
金夫人看了史员外一眼,奇怪道:“你又有什么法子能让她动心?”
史员外笑了笑, 说道:“想法子嘛。”
果然——
史员外派来一群丫头仆人照料妙缘、妙娜,她们说自己的日常起居自理才自在。
史员外送许多绫罗绸缎,珠花脂粉,她们说她们穿惯了僧衣道袍,不可施粉戴花。
史员外给送来了山珍海味,她们说她们只吃斋吃素,不能尝半点晕腥。
史员外收拾了绣楼让她们居住,她们说她们只爱简洁的陋室,不可侈华铺张。
史员外拿了财宝与她们,她们说金钱你可以拿去盖庙堂,造金身,施于穷人,都是功德。她们只图一食一宿一身轻。
史员外计策用尽,无计可施了,只好请教于任少侠。任宛延又献计道:“老员外难道没有听说过,苍蝇粉、红蜻蜓,神仙吃了也要动凡心吗?”
一语点破了史员外,便让人去药铺买了些摧情剂回来。让一个崔琴儿的贴身女仆去完成此事。崔琴儿本与专为妙缘、妙娜做饭的仆人李嫂相厚。这日,李嫂为两位道姑熬莲子汤,崔琴儿无事,便给李嫂帮忙。她看到一大锅莲子汤,在锅里煮得翻滚,便伸手去帮着搅,亲顺手一带,将老爷给她地那些药末带进锅里。
可偏巧这日妙缘妙娜与金夫人带着几个丫头仆妇,一同去百里河尾天福寺烧香还愿去了。寺里和尚了因师傅留她们在寺内吃斋,至午未归。五位姨太太就在家中打牌,打得上了瘾,都不想各回房中吃饭去。因口渴,便唤丫头去找李嫂熬汤喝。李嫂便说道:“正好为老夫人和两位师傅熬了一锅莲子汤,又没有吃,若是放时间长了怕不好喝。不如都拿去让姨娘们用了,我等夫人回再重新熬些给她们,新鲜一些。”于是众位各各一碗,分个干净。打牌都忘了吃饭,各人有些肚饿,又舍不得离开桌席上的那手牌。见莲子汤,煮得香气可口,也都各人吃得个干干净净,水涸河干。
五位姨太太,各个一碗莲子汤下了肚,都面色红润起来。人人感到春心荡漾,春情无限。都在心中说道:“果真这莲子汤大有补益,吃下去是这样的让人有精神。”人人在桌上打着牌,却又不能自己,便纷纷告退。
这史员外一心想让妙缘喝了摧情汤动了凡心,打算之后以财物诱惑于她,好使她府就自己。哪知这锅本让妙缘吃的摧情汤,却让众位姨娘给分吃了。他在屋内架着个二郎腿,悠闲地喝着茶水,晃悠悠等着妙缘的条件反射。哪知等来了众位姨娘的到来,人人面红耳赤,个个春心荡湵。粘糊糊向员外问着好儿,缠绵绵与员外说着话儿,情切切迷离着眼儿,温存存拉着手儿,心荡荡想着那些事儿,期盼盼等着员外的打赏儿。
六姨太到时,五姨太早已在老爷身边。四姨太来时,途中又遇到二姨太三姨太往老爷的书房赶。老爷的书房一时热闹闹非凡。先是云美半笑不笑地问素梅为何这次来看老爷是如此的积极,素梅反笑说她挻着肚子不嫌累。四姨太却夸二姐三姐年纪都大了,还腿脚儿顶勤的,为何不学大姐去寺中多礼佛烧香行好儿。二姨太三姨太也不是没有嘴巴,倒说道:“我们也与老爷是夫妻,走近一些也是错吗?老爷就是我们心中的佛。”
史员外听了,只得叫道:“好了好了!你们不要争了,你们所来的目的我也不是不知道。今天来个炖混饨,大杂绘,好的奈的一锅下。愿意呢,就都留下来。不愿意呢,自便去。”说罢就叫仆人给他吃了几粒丸药,他要天下一家春。
众位姨娘虽说心有所求,平日都总要矜持一番。今日误食了春药,情难自控,没有不愿的。 平常众姨娘之间彼此排斥,今日个却能兼容并蓄,坦诚相见,融到一块儿了。员外命仆人掩了门,与几位姨娘大白天就在书房厮混。仆人们在外在就能听到里头叫爹喊娘声,嘻笑打骂声响成一片,不由得笑着摇摇头……
整整一个下午,书房窗户才半开了,众位姨娘意犹未尽的都在房内整着衣服。史员外却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了,姨太太问老爷要不要起来,可数问史员不答话。众姨娘细看老爷,只见他歪在床上一动也不动,都吓了一跳。一探鼻息,还有微微气息。便笑道:“原不老爷是累了要睡觉。”他此时象头老病猪,瘫软在大铺之上。他歪斜着眼睛,口角流涎,不能动弹。大家不知是怎么回事儿。绿宽只顾照镜子,云美只顾自理头发,素梅只顾自整衣裙,红姐只顾穿着她的绣花鞋。 只有二姨太陈半紫细看了老爷,度其光景,忽叫道:“莫不是老爷中风了?”大家这才手忙脚乱起来。都忙着叫村医来看视。村医说他这是肝肾两亏,浊气上升所致。须得吃药好生料理,三五年方有所好转,但在治疗期间,要禁男女房事,否则会要了生命。
金夫人和二位道姑回来,看到史员外这样情况,大惊失色,说道:“才出门半日,家中就出了这档子事!”丫头扶着金夫人走到史员外榻前,来看候他。史员外张着嘴要与她说话,声音细若蚊子嗡嗡,听不清她哆嗦些什么。
金夫人问:“是不是要吃些什么?想吃点什么,就叫丫头去做。”史员外看着金夫人,眼睛瞪得更大,似乎有话憋在他心中难爱。
金夫人又问:“想儿子了?”史员外双眼仍瞪着,喉中仍嗯哦不止,仍是出现有话不能表达的着急神色。
众人都说,八成是想哪位姨太太了。各位姨太太轮番站在他眼前,他都直着眼,懒得有表情了。
妙缘来了,金夫人问道:“仙姑看看我家老爷这病能治不能治?”
妙缘才走近来,史员外才面色转变过来,张嘴要说话。二姨太府身贴在他嘴边听他说道:“杜——杜——姑姑娘,七……太……”
“杜姑娘请胎?你是说让杜姑娘给六姨太接生?”二姨太问道。还是金夫人明白,说道:“你意思是说你想娶了杜姑娘?”胡子花白的史员外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