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鹏子进去一问,刚好有桌来得早的客人结账要走,几个人等服务员收拾了桌子,在不大的雅间坐了下来,那中年女服务员拿了菜单回来,“啪”地往桌面上一扔,“吃点啥?”
好家伙的,冯平抬眼看看那位一脸月经不调的大妈,习惯了后世里美女服务生笑脸相迎的待遇,乍然遇到只存在于记忆中的国营饭店的冷脸,着实有些接受不能,李红卫等人倒是早就习惯了,拿菜单让了让冯平,见他摆手才点了几个家常菜,要了一箱啤酒,冯平见他客气,要过菜单来添了俩菜,又单给白蓓点了两听“健力宝”。
那服务员板着脸拿笔在纸上边记边算,“不用粮票的话一共76块,先交100块钱押金。”
李红卫刚从兜里拿皮夹子出来,冯平已经抢先一步拿了张“老人头”递了过去,“说好了不争的,又跟兄弟客气。”又掏了掏裤兜,摸出两包硬盒“石林”丢到了桌上。
鹏子很有眼力见儿地拎起墙角的暖壶,把众人面前的玻璃杯挨个涮了一遍,又拿起一包烟拆了封,笑着打趣到:“总是蹭李哥的软石林,今天沾虎哥的光,咱也升升级。”明知道冯平不抽烟,还是先一个递烟给他,等他摆手才从李红卫下来一人点了一支,白蓓看看李红卫的脸色还算和善,便也大着胆子接了一支。
中午吃饭的人太多,冯平等人碰了两杯啤酒下去,那服务员才拿木头托盘端了俩凉菜送过来,金针菇拌杏仁里面汁水较多,往桌子上一顿,溅了几点菜汤到冯平的脸上,李红卫浓眉一敛,“不能慢点放?溅到衣服裤子上你给赔?”
“嫌脏自己端去。”那婆娘随口呲了一句,扭着水桶腰挑帘出去了,李红卫骂了句“这泼皮娘们”,见冯平抹抹脸皮浑没当回事,又悻悻地吸了口烟,“就这嘴脸,活该平常没人来吃饭。”
“公家单位,吃饭的人多人少不都是一样的工资,平常悠闲惯了,这几天突然添了这么多张嘴,换成咱也适应不了,忍忍吧,咱吃咱的。”冯平倒是看得很开,端起杯子跟李红卫碰酒,又跟老疤、鹏子和白蓓一人碰了一杯,众人才分了筷子,边吃边聊。
刚才那婆娘在这儿受了挂落,懒得再过来看人脸色,换了个30来岁的妇女来上菜,水煮肉片、红烧带鱼、糖醋鸡块、蒜苔炒肉,虽都是平常的菜码,不过饭店大厨的功夫着实了得,食材也不会掺假,一桌菜无论荤素都称得上色、香、味、形俱全,比之后世的动辄数百上千的酒席也是毫不逊色,老疤等人都是跟着李红卫吃吃喝喝惯了的,也不跟冯平客套,频频举杯动箸,听李红卫正式介绍过,冯平才知道老疤本名叫周志勇,东街人,跟李红卫家是邻居,因为跟人争风吃醋动了手,蹲了一年半号子,上月中旬刚放出来;鹏子本名叫刘鹏,年纪不大,心眼却很是够使。众人叙了年龄,冯平岁数虽然最小,除李红卫外,另外三人却也不敢托大叫他一声“兄弟”。
几瓶啤酒下肚,先前的陌生和隔阂逐渐在酒精的驱使下消散无踪,李红卫见冯平只是不住劝菜劝酒,绝口不提正事,也不急着询问,叫鹏子去柜台拿了骰子过来,跟冯平掷骰子赌酒,老疤搂着白蓓,跟鹏子讲自己编的荤段子:“以前有个家伙,在环城路边的饭店喝酒,饭店里的女服务员悄悄问他想不想崩锅,那哥们以前没去过这种场合,心说还有这种好事?二话不说就上了,崩了一锅以后提裤子要走,那娘们拉住他裤腰带要钱,那哥们怒了,说老子出了一头汗,侍候得你舒舒服服的,还跟老子要钱?你猜那娘们咋说?”
鹏子见李红卫和冯平都停了骰子看过来,恰到好处地接口问了一句:“那娘们说啥?”
老疤端起酒杯一气灌了下去,尖着嗓子学娘们说话:“崩锅不给钱,你当老娘是白陪啊?”
在坐诸人哈哈大笑,白蓓给取笑了也没有恼羞成怒地使脸子,只是举着酒杯要往老疤脑门上浇啤酒,老疤抢下杯子来一口干掉,把杯子扣在桌上,顺手在她挺翘的胸脯上摸了一把,白蓓刚才也陪着喝了几杯啤酒,不依不饶地要去抓他裤裆,李红卫笑着挥挥手,“要打情骂俏回舞厅里去,别在这儿现眼了。”
“刚才给虎哥坏了好事,咱回去把没演完的戏码续上……”老疤拉着白蓓的胳膊站起来,女孩脸上没有太羞涩的表情,只是抓着老疤的贼手不让他当着这许多人摸自己屁股,又拿给酒意催得水汪汪的眼睛瞟冯平,鹏子在旁边笑着打趣,“疤哥你悠着点,把沙发晃散了当心李哥让你赔。”
“让白陪来赔!”老疤嘻嘻哈哈地搂着白蓓拉开雅间的门,“先走了虎哥,改天有机会回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