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不对头。
冯平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刚想转身,忽然觉得背后空气波动异常,瞬间汗毛倒竖!
一条手臂无声无息地出现,如鬼如魅般勒住了他的脖子。
冯平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念头。
遇袭!
咽喉要害骤然受制,未来得及多想的冯平下意识地右腿一绷,一记反撩阴腿就向后撩了出去。
但他随即反应过来,不能来真的!
来人是友非敌,从姜凤山等人兴灾乐祸的表情不难作出如此判断。
冯平心念电转间,撩起一半的右腿刚卸了劲道,孰料来人早有防备,双膝一收,夹个正着。
冯平气势一懈,便要开口认输,勒在脖子上的胳膊猛地一紧,却是不给他开口换气之机。
你想打?
那就打!
冯平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右手五指成爪,翻腕扣住来人右腕,向外一扳,那条胳膊却如钢浇铁铸般不为所动,冯平这一抓用了九成力道,便是生鸡蛋也捏了个稀巴烂,扣着对方脉门竟也不能撼动其分毫,来人臂力之强,筋骨之坚,当真骇人——倒也让冯平猜到了他的身份。
一抓无功,冯平当即变招,“远手近肘”,左臂弯曲前探,一记腋底锤便向后锤了过去,来人横臂相迎,以静待动,“啪”的一声,双肘相击,直震得冯平上臂酸麻。
肘击不利,冯平上身用力前俯,受制的右腿猛然发力回抽,感觉腿上压力骤增,支地的左脚微微一曲,脚跟发力,凝力于肩,以实击虚,贴身靠!
那人不躲不避,胸腹一挺,硬接了冯平一靠,“呯”的一声闷响,冯平只觉便如撞正了一块裹着棉花的铁板,眼前一黑,五脏六腑便似翻江倒海般难受,觉得右腿压力略减,发力一挣,正值来人在他全力一靠之下,下盘不稳,却是给他挣脱了出来。
冯平一时不慎,招招受制,单腿支地,全身力气用不出三成,右腿一朝脱困,胸中豪气顿生,单腿绷直如鞭,挟风而起,自下至上划了个半圆,直奔来人面门,他多年苦练,这记侧踢也不知踢过几千几万遍,沙袋都不知踢烂了多少,来人知道厉害,竟不敢举臂硬接,偏头暂避其锋,蓦然间鼻子一酸,眼冒金星,却是被冯平一记头锤撞正了鼻子。
“你赖皮!”那人左手捂了鼻子,嗡声嗡气地说,十六、七岁的少年,站在当地竟显得比姜凤山还要魁梧壮实,肩宽体阔,熊背狼腰,正是冯平几十年的好友,同门师兄弟赵猛,只是被冯平一脑袋撞得泪腺受痛,浓眉大眼的少年满脸涕泪横流,倒似比几步外双手扶膝,弯腰吐舌气喘不已的冯平还要狼狈三分。
“我赖皮!”冯平没好气地指指自己鼻子尖,喘着粗气,“你背后掐我脖子就光明正大了?”走上几步,假惺惺地问到,“你鼻子没事吧?”突然挺胸、收腹,左手虚扬,右手一记掸手直掸赵猛面门,同时歪腰斜胯,一脚无声无息地踹了出去。
赵猛和冯平同门学艺,平日互相拆招喂招惯了的,哪里还不清楚他的小伎俩,左手捂着鼻子,右手五指微屈,以虎爪手硬拿冯平右掌,左腿一个撤步,躲过他下路暗算,冯平脚下落空,就势欺前一步,不敢被赵猛的虎爪抓个实在,右腕一沉,变掸为捋,反捋赵猛左耳,赵猛上身微仰,冯平一招用老,捋了个空,就听赵猛大喝一声,便如晴空炸响个霹雳,右手虚握成拳,一拳便崩了过来。
冯平一惊,本来功夫就丢下大半,虽然这几天晨昏苦练不辍,可习武之道,如逆水行舟,又岂是三两天便能拾回来的,一时间变招不及,只得双臂凝力,硬接了赵猛一拳,只觉他拳力如排山倒海,直被震得“蹬、蹬、蹬”倒退三步,耳听得身后众人轰然叫好,心知不是夸自己退得漂亮退得潇洒,一咬牙,揉身而上,两手并掌如刀,挥、削、砍、掸,攻势如行云流水,连绵不绝。
赵猛原地站定了,单手捂着口鼻,右臂上拆下挡,左拦右封,把上身护了个风雨不透,间或呼喝一声,出拳反击,便迫得冯平变招自保,冯平体形瘦小,步法敏捷,身形灵动,如猿似猫;赵猛步稳势烈,以声助威,以气催力,以力降会,以硬桥硬马的南派洪拳对上轻灵多变的燕青翻子,丝毫不落下风,二人倒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围观的众师弟喝采声不断,冯平却是有苦说不出来,赵猛这小子貌似憨厚,其实奸猾得紧,他故意单手迎战,就是要从场面上将住自已,逼得他不好拳脚并用,实战中讲究虚实并用、手脚齐发、三路并进的燕青翻子连一半的威力也发挥不出来,而赵猛擅长的南派洪拳倒有一多半功夫在手上,此消彼长,自然占不了对方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