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
“一些殷老板不得不借助自然界的电的力量,嵌套在他所设下的阵法里,以此抑制并加以利用的东西。”
“……所以,刚才那人说的点汽油去火化,跟电力所做的火化,是完全两个概念。它是完全行不通的,因为那不是普通的电,而是包含了这地方某种特殊力量的电……”
“没错。”
“但……为什么要用那种力量所产生的火去焚化艾丽丝……”小心翼翼问出这句话,我朝稽荒瑶看了她一眼,因为她在我问完后突然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但依旧读不出任何神情。
也是,除了她的眼神,没人能从那张朽木般的面孔上读出任何一丝表情。但她眼睛仿佛是被冻结住的,游离于她的话音之外,令她说话时有一种‘声音完全不是出自她口’的错觉。
“因为艾丽丝是血食者的一个部分。”过了好一阵,她带着一丝喑哑回答了我。
这回答让我毫无防备地怔了怔。
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却也没敢继续追问她,因为在她说着这句话的时候,那双冻结般的眼神隐约闪过了一道极为可怕的光芒,生生刺得我匆匆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好一阵没法再继续朝她看上一眼。
随后听见她轻叹了一口气。伴着咕隆隆几道声响,我眼角余光瞥见她低下头将那张尸床朝她身边慢慢拉近了过去,并自言自语般道:“所以,从一出生时起,她就是这么奇怪的一副样子,尽管我做过很多努力,想了很多办法……也没能让她从那道可怕的诅咒里脱离出来。”
“……诅咒?”不由抬起头重新看向她,我脱口问。
“呵,”她见状喉咙里发出阵似笑非笑的声音:“说起来挺有意思的,林宝珠,知道么,在她活着时我曾经好几次都想亲手杀了她。”
“……为什么?”
“为什么?”她目光闪了闪,没有回答,反问向我:“你有没有问过你母亲,在她意识到你身上那种诡异的特质时,她的心里是什么样一种感觉?”
“……没有问过。为什么要问?”
“为什么?呵呵,也许她一直都没有勇气告诉你,在她有限的生命里,曾经有那么几次,你让她不安到想亲手杀了你……”
“您在胡说些什么?!”
“当然,这个可能性不太大,因为你好歹看上去还算是正常的。而我的艾丽丝……我可怜的艾丽丝……从出生时至今,她就没有完整过。她是一件被诅咒仇恨和阴谋所留下来的可怜的失败品!”
说到这里,兴许意识到自己语气超出了她所愿意让我看到的,于是她停下话音慢慢吸了口气,再开口时,话音又恢复了原先平静淡漠的样子:“你知道,每次当我看到她,看到她那副在别人背后不加掩饰的身体,还有她那张面孔时,我有多害怕么……”
我看了看她,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呵……”她见状从喉咙里滚出自嘲般一声低笑:“可是真奇怪,尽管如此,尽管我怕到想亲手捏住她那条细细的脖子,将那条脖子捏碎,看着她那颗巨大的头颅褪去她奇怪的表情毫无生气地垂挂下来……可是,真的亲眼看到她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冰冷到完全没有一点点生气的尸体,我发觉我竟然心都要碎了。”
“夫人……”
“而你也别再用这种毫不掩饰的眼神研究我了,林宝珠,因为我很清楚你心里这会儿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我?”
“从刚才到现在,你跟那些人都一个样,认为艾丽丝快要复活了,不是么?所以刚才才会在听见我碰到推床发出来的声音,就想当然地以为她动了起来,然后用那种惊惶失措的眼神看着我,对我说,我看到您的女儿了……夫人……”
“您……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她学我说话时那种突变的神情叫我一阵恶寒。
“误会么?”她应是立即看出了我情绪上的这种变化,因此冷冷一笑,将那张满是皱褶的脸霍地朝我方向探了探:“说真的,如果有镜子的话,你真该照照自己现在这张脸。”
“为什么……”
“因为刚才你以为自己看到我女儿复活的时候,这张脸都白得已经没了人色,到了现在,则像刚刚从冰窟里给捞出来,瞧,你是如此的害怕,林宝珠,但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
“你这会儿眼睛看来看去,又是在找什么?”
“……什么……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呵,找碧落是么。也对,他人到哪里去了?在这种时候,在这么一个黑暗又近乎密闭的空间里,他丢下你一个人同一个血族的老妖精在一起,到底是跑哪里去了?”
“我没有找他,我也没有害怕。”
“呵呵,是么。”我迅速控制起来的神情对她来说显然不值一提。“所以,说句实话,林宝珠,以你现在这种状况待在碧落的身边,我真有些为他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你会比刹更早一步置他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