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进门十余年膝下仅养住一个女儿,老太太和老爷虽从未说过什么,难保心里没有想头,奎行虽记在她名下,以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如今她的宝贝儿女儿嫁入皇家,女婿是堂堂济王爷,她便不至于掉不到人下去。
想到此处,三太太欣慰不少,拿筷子夹了一片云片香菇火腿放到口中轻轻嚼着。
窗外的雪似乎又大了些,夫妻俩安静的吃着饭,不再说话,徐三太太刚盛了一碗细粥,便听外头一阵响动,三太太停下汤匙,眉心微微皱了起来。
谁这么不懂规矩,打扰老爷夫人用饭?
一旁侍候的芳兰忙掀了帘子出去,不多时回来禀道:“回老爷、太太,不是咱们这儿,是喜春苑那边的事儿。”
徐三老爷已吃的差不多了,便拿起桌角的细白绸帕子擦了下嘴角,往外书房去了。
徐三太太起身回了卧房,芳兰挥手示意下人们将桌子抬了出去,才进了卧房去伺候。
“四老爷身边的丫头翠芹有了喜,叫四太太知道,算日子正是四太太身子不爽的时候,四太太动了气,捉住翠芹就打,四老爷脸上也给挠出几道血口子,喜春苑的人或拉不住,或不敢劝,好在二姑娘刚好去那头请安,翠芹抱住了二姑娘又哭又求,二姑娘心软,便劝四太太‘好歹积些阴德,翠芹肚子里毕竟是她的弟弟’,这一下直把四太太气了个倒仰,险些晕了过去,翠芹趁了空儿跑了出来求太太救命。”芳兰如是说道。
妯娌是冤家,杨氏与姚氏都不是肯吃亏的人,自然诸多不对付,二房四房住得近,翠芹跑过来找她求助也正常,除了她,想也没有旁人能辖制住姚氏那个泼皮破落户。
只是……杨氏眸底颜色稍稍一寒,这个翠芹原就是府里的家生子,给四老爷是开过脸过了明路的,只是早年被堕胎药损了身子,多少年都不见好,也没个动静的,怎地忽就有了?
“你把翠芹带到你房里去,若姚氏来了,我同她说,”杨氏说罢,唤芳兰近前又低声嘱咐几句。
芳兰不敢耽搁,应了是便退了出来,转眸见翠芹拘束地站在屋子角落里。
那白嫩姣好的面容上多了几块青紫,唇角还流了血,发髻蓬乱,一件桃红色锦缎棉褙子被撕出一道长口子,十分狼狈不堪,芳兰上前握住她手,触手冰冷,便猜她是被吓坏了,只解下丝帕为她擦着额上的伤口道:“怎打的这般厉害,姐姐我瞧着真真是不忍。”
翠芹一对秀丽的眼眸中便升起一股薄薄的雾气,一张口忍不住哽咽出声。
芳兰一面拉她往外走,一面说道:“我们太太说了,她自会劝说四太太,这会子叫我领妹妹去我屋子里略坐坐,换件衣裳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二人说着话到了门前,芳兰便使唤小丫头去小厨房要一碗熏熏的姜汤来。
“怎好再麻烦姐姐?”翠芹面上颇为不好意思。
芳兰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将她按坐在桌子边,自去柜子里找衣裳:“姐姐莫要如此客气,您这会子肚子里怀着徐家的种儿,若是有个好歹,老太太也是要怪罪的。”